千針穿刺之苦,精神也會飽受折磨”……但他僅僅只是聽著,臉色平靜地聽著。
“我知道了。”他說:“謝謝你。”
——即使是這樣恐怖的謊言,也沒有使他退卻。她看到他的眼神依然熠熠生輝。
朝顏張了張嘴,千般萬般的話語停滯在她的喉嚨,她無法再多說一個字了。
——她的謊言,她的阻攔,她刷他好感的舉動,統統沒能征服他。
他心中的堅持與強烈的願景,就像一把鋒利的刀,隔在了他們之間。就算她試圖擁抱他,也只會被冰冷的刀鋒割得越發疼痛。
於是,這一次,她依舊沒能成功阻止他。
她緩緩地鬆開手,像是放飛了一隻輕盈的蝴蝶紙鳶。在青年從未變過的神情面前,她輕輕地、低沉地,從喉嚨裡發出嘶啞的笑聲。
“我知道了。”
“還是這樣,還是這樣,還是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費解地望著她,她知道——她大概被認成是精神狀態不正常的型別了。因她莫名其妙地發笑,莫名其妙地說出些很多謎語的話,莫名其妙地編織了許多謊言。是啊,她是個瘋子,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瘋子,是一個令人痛恨的謎語人——她到底為什麼要經受這麼多的苦,陪在他身邊?她到底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火焰灼身之苦,為他擊敗海邊的觸鬚怪物?
瘋子哪有那麼多理由?
瘋子只是為了拯救世界,無法顧及其他理性緣由。於是在人們眼裡……“瘋子”成為了瘋子啊。
你怎麼能要求一個眼裡只有世界的瘋子——做出多麼完美的行為,說出多麼完美的勸慰,做出多麼理性的決定?
朝顏捂住臉,她感到自己的臉頰都在滋滋發燙。
——然而她此時抬眼,躍過他肩頭看到的緩緩升起的朝霞,卻又是那麼純淨。一縷一縷地光輝灑在他們身上,他背後的地平線躍升出明亮的色澤,就連他微微翹起的黑髮都卷著毛絨絨的白邊。
青年的眼皮圍攏在輕柔的朝霞之下,微微顫抖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翼,即使他的眼中有著費解與迷茫,眼瞳深處卻是明亮的。
“抱歉,朝顏。”即使這樣,他依然在安慰她。明明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狂笑,但他還是會安慰她。
她只是把手捂在臉上,掩飾住自己即將轉為哭泣的、癲狂的、悲傷的、令人苦痛的、令人絕望的——笑容。
她知道他將再度墜入輪迴的深淵。
她知道他又會忘記這一切。
他不會知道自己已經經歷了整整三次世界大回檔。
他也不會知道自己即將開啟第四次世界大回檔。
她笑著,擁抱了一下他。她無法遏制住自己瘋狂的笑容,就像她終於明白了她不可能阻止他。
然後她目視著他前往了那座純白的聖城,像目送一隻撲火的、翅翼殘缺的蝴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近乎癲狂的笑聲響在青年身後。
火焰燒盡,入夢之蝶輪轉於莫比烏斯環。
時間回溯,827年2月3日。
……
他曾與誰目光相接,又曾與誰擦肩而過?
——他曾與誰許下過約定,又曾與誰彼此相擁過?
目睹者記得這一切。
可她不能說。
……
接下來的幾個周目,就像是無限輪轉的噩夢。
她曾拉起軍隊,想與神靈抗爭,讓這種世界大回檔停下,但她失敗了。軍隊被殺盡,人們把她送上了火刑架,高呼她是魔女。
熾烈的、疼痛的火焰啊……尚不及她內心絕望的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