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絲的孤寂。
……神靈會,孤寂?
這讓蘇文笙感到可笑。他理應知道,神靈只是覺得他有利用價值,所以才會順手救人,祂口中吐出的只是安撫他的虛偽之言,他始終都不是被奇蹟眷顧的主角,但……
“你是最像的。”祂溫柔地說。
……最像的。
這讓他感到絕望又期望。
所以這是他的全部價值,是他悲劇性和苦痛的來源。但又恰恰是這個“最像”,讓他擁有保下世界的機會。
所以,
所以……
……承認吧。
承認自己的相似度,承認自己的“使命”,承認自己的利用價值,承認自己自始至終都是棋子。
承認自己的抗爭至少擁有一點點意義,至少……他拉動了電車杆,保住了自己世界的鐵軌。
這樣一來……
光暈交織著,他望見自己上飄的黑髮,也像是染上了一層藍朦朦的水色。它與神靈的白髮交織著,像是在親吻,又像是一場冰冷的授勳,神靈將鮮花與佩劍落於他的肩膀。他的眼瞳無意識地睜著,沒有痕跡的淚水從眼眶落下,很快就溶於水中,消失不見了。
“哈……我救下了……救下了……”
他忽然笑了,湖水從他的口中滑出,他笑得咳嗽起來,更多的眼淚毫無痕跡地從他的臉頰落下熱度,沒有任何人看到這場上演在湖底的哭泣。
——他終於救下了那隻【橘貓】。
他救下了。
他終於不再是那個連自己橘貓也拯救不了的人。
……
他終於贏了這個世界一次。
因他向這場命運認輸了。
……
蘇明安肩膀不可抑制地顫抖,很輕微,但他自己感覺到了。
面前的青年嘴角噙著笑,笑容卻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悲哀,彷彿某種被嚴苛規定好的弧度。腹部的貫穿傷仍在流血,燒灼令皮肉翻卷,那種疼痛難以想象。
然而他只是笑著,彷彿隔著薄薄的鏡面笑著。
“……所以還是註定的。”蘇明安的聲音輕到微不可聞。
他想到記憶裡那個埋葬橘貓的高中生,高中生依然還是那個高中生,高中生會想念父親的油燜大蝦,想念奶奶縫的荷包,想念那隻很肥的橘貓。高中生覺得高考出來就能改變這個世界,改變他憤憤不平的世事,改變他曾經遭遇的一切。然而他想不到……….
……
【我將日記本緊緊抱在懷裡,心裡堵得厲害。】
【我埋了橘貓。】
【它的身體真的很胖啊,像土地下的一個橘色大面包,看著挺滑稽的。】
……
他想不到,
他最後也是那隻橘貓。
……
“——蘇文笙,我帶你離開?”
“——不要帶我離開。”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蘇明安的視線凝在蘇文笙身上,他的臉色慘白,失血嚴重。
……他們總是能說出類似的話語。
……儘管這之間仍會存在諸多差異。
目光交匯著,夕陽鑽入他們之間。蘇文笙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在蘇明安的眼前停步。橙紅的夕照與青年的瞳孔交相輝映,兩人的身姿映照得宛如燃燒的琥珀。
隨後,蘇文笙拉起他的手背,微微垂頭。
“滴——滴——滴——”
“警告——室內溫度超過43°……”
周圍聽到許多開槍聲,金紅色烈焰飄起,那些聲音像是不斷覆蓋的海潮。然而他所在的這個位置卻極安全。鮮紅色的警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