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把一沓各種皺巴巴的零錢遞給小旅館的老闆娘的時候,老闆娘明顯冷哼了一聲。
老闆娘身上穿著一件有些油膩的男式襯衫,衣領上有著長期用洗衣粉浸洗後留下的黃色印記。她一雙眼睛像x光儀器似的,從上到下打量了眼前的少男少女一遍,知道是沒錢的鄉下人,沒什麼油水可以剝削,於是刻薄地說道:“唉,這世道啊,沒錢就不要學別人住旅館了。”
胡閱感受到自己自尊被輕視,什麼話也沒說,可整個人渾身卻繃得緊緊的。
溫阮握住了胡閱的手腕,溫聲向老闆娘說道:“阿姨,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這麼多年在村子裡帶著兩個弟弟和妹妹求生存的日子,早就讓溫阮的內心學會了平靜。比起餓死凍死,被人輕視,其實也沒有什麼。
“進去吧,進去吧。鑰匙給你。”老闆娘把鑰匙往溫阮面前隨手一丟。
她今天也是遇到了,一個有錢的住客都沒遇到。她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走。”溫阮拉著胡閱的手往窄小昏暗的過道里走去。
他們兩人一路從小羊村步行到城裡來,花了一天一夜,吃光了胡爺爺給的揹包裡的所有雞蛋,不論身心都早就疲累不堪了。一找到房間,兩人關上了門,雙雙倒在了床上休息。
他們兩人身上什麼也沒有了,除了這條命。因此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在這個治安不怎麼好的小縣城裡,會有人來偷自己的東西。
然而,大半夜的時候,老闆娘還是往兩人房間來了一趟。她打著手電筒搜尋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胡閱起身關牢了房門,又看了眼熟睡的溫阮,把臉緊緊地貼在牆邊,感受著水泥牆冰冷的溼意,他發誓,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再也不能過這種被人欺辱都不敢反抗的日子了!
事實上,溫阮也沒能睡著。
她怎麼能夠睡得著呢?!
他們在小縣城裡找了這麼多的地方,才找到這家最便宜的旅館,卻已經用完了胡爺爺給他們倆的錢。
她的內衣裡倒是還有著一點當初賣紅薯剩下的錢,但那也只堪堪夠他們兩人住兩天旅館的。用光了身上的所有錢該怎麼辦呢?!還有胡閱身上那些被鋼筋打出來的傷痕,也需要花錢去看醫生,萬一內臟被打出毛病了呢?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啊!還有,胡閱成績那麼好,一定是要讓他讀書的。只有有了文憑,才能在這小縣城裡立足下來。
唉,兩人明天的吃飯也需要錢!可錢要怎麼來呢?要怎麼才能來錢快一點呢?
胡閱和溫阮兩人都各懷心事,最後一夜未眠。
天一亮,溫阮就起來了。
她剛一穿鞋,才發現鑽心的疼痛。原來是腳上的水泡破皮了。
胡閱聽到溫阮輕聲呼痛的聲音,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起了來。
看著溫阮後腳跟那兩個發白透明的水泡,他這心裡特別的不是滋味。
”你別動。我來。“胡閱把溫阮的腳抱在了懷裡,柔聲說道:”你先忍著,一會兒就好了。“
”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溫阮有些羞怯地想要挪出自己的腳,但卻被胡閱報得更緊了。
”別動,一下就好了。“胡閱準確地扯破了水泡的邊緣,幫溫阮把腳上的水泡擠乾淨了,又扯了一點桌子邊上掉下來的破塑膠紙貼了上去,這才幫溫阮穿上了鞋。
”你今天就待在這裡吧,我去找工作。“胡閱是考慮到溫阮的腳傷的情況才這麼提議的。說實話,把溫阮一個人放在小黑旅館裡,他根本也不放心。
溫阮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小上小兩歲的少年,突然笑了,”不,我們一起。“
他們既然已經從小羊村出來了,現在又相依為命,便不該有什麼差別了。趁著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