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宏文素來冷靜自持,兵丁也很少見到他激動的神情,連忙將書信遞上,乖巧的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孔宏文接過信來,並沒有看內容,而是先看落款,“傳道”二字的鮮紅印章映入眼簾。
“果然是先生的私章!”
他當年只是孔家的旁支,在私塾內頗受欺負,幸好有持身極正的孔彥鈞諄諄教導,才讓他得以拋棄雜念,精粹學業,有了日後的金榜題名。
雖然多年未見,但那枚印章卻始終刻印在他心中,從未褪色。
旁觀的兵丁偷眼看去,見自家大人先是激動,隨後面色沉重,喃喃自語,看到最後,嘴角似乎又有了些笑意,不禁有些好奇。
“終於等到了!”
孔宏文將書信收好,轉頭問道:“送信之人在哪裡?”
“啟稟大人,送信的人就在府門口,等候大人的迴音。”兵丁躬身答道。
“好!這件事你辦的不錯,這個月我多賞你二兩銀子。”
要想驅使手下盡心盡力,光靠嚴刑峻法是不夠的,孔宏文自奉甚儉,但對於這些人卻不時給些甜頭。
這也是當年孔彥鈞在他高中之後,曾經語重心長的提醒過的:“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兵丁想不到還能得了好處,自然是喜不自勝,忙著給御史大人道謝。
“你速速將那送信之人帶到書房來!”孔宏文叮囑道,“你們謹守門戶,不可攪擾我們談話。”
“小人謹遵吩咐!”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提醒了一句,“來人似乎身懷武功,是否要…”
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孔宏文立刻猜到,必然是被人家的武功所脅才不得已送信,不免有些好笑,揮了揮手說道:
“傳道先生推薦的人本官還是相信的,再說你們幾個就算在,也未必能夠起多大作用。”
這兵丁也是機靈人,不敢耽擱,一溜煙的跑回大門,客客氣氣的將楚留香請了進去。
楚留香跟著他向裡走,發現這御史府確實不大,不過是間三進的院子。前面是兵丁差役休息的地方,中間是處理公務、會見客人的地方,而後面則是孔宏文的私人空間。
“在下楚留香,今日冒昧前來拜見御史大人,還請大人寬宥!”
在孔宏文的書房之中,楚留香終於見到了這位攪得金陵府大小官員不得安寧的監察御史。
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御史很年輕,大約也不過是三十多歲,面如冠玉,頷下短鬚,最醒目的便是兩道鷹翅眉,斜飛入鬢,正是少年得志的面相。
“果然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孔宏文也在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見他氣定神閒,倜儻不群,倒也有幾分欣賞。
“本官看你的書法極有神韻,看似靈動飄逸,實質法度謹嚴,顯然出自名家傳授,不知尊師是哪一位?”
孔宏文並沒有提信的內容,也沒有提孔彥鈞,而是說起了書法,這也是他的某種試探。
“恩師隱居秦嶺多年,素來不提其過往之事,在下也不好多問。”楚留香目光閃動,沉穩的說道,“但以其見識之廣,風度氣勢,恐怕不在任何人之下。”
“秦嶺?終南山?”孔宏文微微點頭,心想這倒也合理,我朝不少名臣貴胄都隱居於此,教出這樣的弟子來也不算稀奇。
“你又是如何與傳道先生相識?為何他將私章交付給你?”
這是關鍵的問題,楚留香早有準備,將自己與孔彥鈞相識的前後因由說了一遍,當講到孔承業被害之時,他看到御史的臉色大變。
而聽到孔彥鈞也被人下毒,纏綿病榻,幸而被楚留香所救之時,孔宏文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給楚留香深施了一禮。
“若無傳道先生的傾心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