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
第一玩家只有一個,他已經死了。
蘇明安將視線垂到小蘇身上,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他的心中空茫茫一片,好像流瀉了什麼,又好像始終是貧瘠無聲的荒原。他從沒想過會見到如此姿態的小蘇,在他的潛意識裡,小蘇和他一樣是第一玩家,而第一玩家是不會死的。
——第一玩家是不會死的。
這一刻,他適才回過神來,毛骨悚然地意識到——他竟也升起了這樣的想法,和所有人一樣,堅信著“第一玩家不會死亡”,彷彿成為了一種思想鋼印。哪怕只是看到了青澀的小蘇,他也下意識一直認為,他絕對不可能看到小蘇的屍體。
他從沒想過這種死亡的可能。
可小蘇變成了屍體。
第一玩家原來是會死的。
……
【“別擔心,我們是盟友,我不會放下你不管。”】
……
【“朋友?你怎麼了?怎麼坐輪椅了?你別慌,我繼續與你同行。”】
……
【“沒踢傷吧?我聽說腿突然動起來,有可能會拉傷肌肉。我這裡有恢復藥劑。”】
……
【“朋友!我就知道你沒事!”】
……
【“朋友……你似乎經歷了許多。”】
……
【“朋友……”】
……
蘇明安看著滿身血跡的小蘇,嘆息一聲。
小蘇也許只是模擬出來。他的時間不多,不夠再管了。他應該把小蘇的屍體放下。
可他還是蹲了下來,拿出仙之符篆,輕聲說:“針與線。”
……他在想,也許小蘇還有用呢,也許小蘇有什麼重要資訊呢,他還是要救。
針與線在他的掌中凝形,他將破布娃娃般的小蘇放在地上,拿起針線,用打火機消了消毒,開始縫合小蘇頭頸處撕裂的皮肉。
月光透過窗格灑落,斑斕靜謐,像一塊塊透明的藍布。硃紅色的針穩穩地穿透染血的面板,在後頸細細密密地織網。蘇明安一針一線縫著,將快要掉落的頭顱重新縫在小蘇脖頸上,只留下表皮一茬一茬的線頭,他的神情專注,猶如對待一件藝術品、一個精緻的布娃娃。
看著這一幕,筱曉無端感受到幾分恐懼。他一瞬間懷疑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不是人類,而是一個異常。不然為什麼,這個人的情緒能平穩到這個地步。
月光皎潔,室內只有針與線的摩擦聲。
“你……你在幹什麼!他已經死了……”筱曉哆哆嗦嗦出聲,他想恐懼地尖叫,但蘇明安的眼神又令他不由自主平靜。
“……”蘇明安並沒有回應他,縫合完成後,他舉起小蘇,舉過頭頂。
小蘇的頭顱垂著,四肢軟趴趴地吊在身軀上,像一個棉花娃娃。當月光落到他髮旋與後頸,縫合的細線清晰可見,不過,再沒有血液滲出來了,頭與脖頸連線得很緊密,頭顱也不會掉下來了。
蘇明安舉著小蘇,確認小蘇樣子完整,頭、手、腳這些零部件都在,才滿意地放下來,唇角勾了勾。
一落到地上,小蘇再次像麵糰一樣癱軟下去。
蘇明安再度拿出仙之符篆,造了個揹帶,用帶子把小蘇纏在他身後,揹著小蘇。
他肯定要帶著小蘇,他不覺得小蘇會這麼輕易死去,可能後面還會遇到復生的機會。畢竟這是一座“永恆”的校園,也許死亡可以被逆轉。他本來想造個輪椅,但覺得萬一遇到戰鬥,他推著小蘇會不方便,畢竟霖光當年推著他的屍體,就被打得很狼狽。
所以他乾脆把小蘇揹著,到哪都很便攜。
“所以,你把他的頭縫到脖頸上,只是為了……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