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運索性灑脫了一回,沒想到偶爾的放縱,竟成了他樂此不疲的習慣。
他愛穿新鮮的衣服,料子越奇越好,款式越新越好,最好是沒人穿過沒人見過;他用天下手藝最好的理髮師,做天下最昂貴的頭髮,什麼離子燙啊,染髮拉直啊,只要能讓人看出來與眾不同,他都要嘗試;他找來高麗的美容師,寫作之餘做點美容護理,面膜、拉皮、去皺,本來就是一個風流瀟灑的小夥子,美容後更加超凡脫俗了。
謝靈運自己享受生活的同時,還一不小心引起了世人爭相模仿的狂潮。他成了時代的大明星。不過,那個時代的人都比較理智,看中的是謝靈運引領時尚的精神核心--敢於打破舊的東西,敢於嘗試新的東西,這種創新精神在中國古代來講是難能可貴的--而不是膚淺的表面,不像現在的粉絲,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謝靈運仕途不順心,卻無意中發現了屬於自己的一片新天地。在這片新天地裡,他的路子越走越寬,心境越來越亮,他不再為自己不能參與權要之事而感到憤憤不平,也不再滿足一種由短暫逃避而帶來的快感,他嘗到了生活樂趣的所在,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這種生活在後人看來不免有一種求之不得而心灰意懶的心理,可是對於當時的謝靈運來說已屬不易了。在當權者的心裡,謝靈運這種人是不能委以重用的,只能像漢武帝時的東方朔一樣,做一個文學侍從,沒事了寫幾句詩畫幾幅也就罷了,難道還真讓他們參與權要大事嗎?以謝靈運偏激的性格,以他蔑視禮教的態度,若是給他實際的權力,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來,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這又讓人想到了唐代的李白。李白是謝靈運的粉絲,鐵桿的,遭遇也跟他的偶像謝靈運相似。
李白的政治夢想是&ot;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ot;可是,理想終歸就是理想,很難跨越現實的大門。他第一入長安的時候,玄宗沒有理他,使他傷心了好一陣子。但運氣之神並沒有完全拋棄他,第二次入長安的時候,他是奉詔前來的,但他的&ot;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ot;的政治理想,玄宗並不喜歡,玄宗喜愛的是他的綺靡華美的艷詩。李白在玄宗眼裡不過是一個文學弄臣,只有在玄宗苦悶無趣的時候,才會想到這個詩思才華俱為一流的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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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謝靈運,因旅行而掉頭的人(4)
這樣的處境輪到誰也難以承受,何況是敏感的謝靈運和李白?謝靈運不想做文學侍從,那不符合他的理想和性格,他要活得有聲有色,雖然仕途坎坷,他要從別的角度發現新的人生,儘管這樣的人生可能被冠以逃避或是消極反抗的名聲。
晉少帝的時候,權臣竊柄,謝靈運看著不舒服,他這個人看著不舒服就要罵出聲來,而不像某些明哲保身的人,打死都不敢臧否人物。由於謝靈運不把當局瞧在眼裡,被當局看作是不合作者,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把謝靈運貶到永嘉去了。
令當局沒想到的是,他們對謝靈運的排擠,竟給中國詩歌史貢獻了一個山水詩的鼻祖。
永嘉是個好地方,山水秀麗,風光旖旎,是個隱居的好地方,謝靈運到了這後,如魚得水,詩人嘛,對山山水水總是情有獨鍾。他忘卻了當局給予他的不公平的待遇,把鬱悶和煩惱拋擲腦後,縱情的投入山水的懷抱。他穿著自己研製的登山鞋--名字叫做&ot;謝公屐&ot;,上山的時候可以去掉前齒,下山的話可以去掉後齒,這樣子可以省不少力氣,也可以穩如磐石--把永嘉遊歷遍了,犄角旮旯,連老鼠不去的地方他都去了。
旅行使他認識到了人生的美妙,他覺得既然自己不能做參與機要的大官,就應該過這樣的日子,拋開一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