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就聽見那邊的歡鬧聲,蔚茵依舊留在平地這邊。姚太妃白日裡沒有給她答覆,一時間她有點兒猜不準。
她還想不通,傅元承為何讓她等在這邊,眼看天越來越黑。
在河邊慢慢走著,身後兩丈遠跟著倆宮婢。
正在這時,前面慌張跑來一個人影,身形踉蹌,卻是玉意。
“姑姑?”蔚茵將人扶住,謹慎往她身後去看,“怎麼了?”
玉意抓上蔚茵的手臂,聲音發顫:“若有人來尋,娘子便說沒見過我。”
說完,她人就朝那頂帳子鑽了進去。
蔚茵正疑惑,就聽見漸近的腳步聲,一個人影自暗處慢慢走出,看不見臉卻能感覺到儒雅之氣。這是方才追趕玉意之人?
來人停下,四下掃了眼,隨後看著兩丈外女子:“可有看見一個女人跑過來?”
蔚茵一身宮婢打扮,料想是對方將她認作宮婢,便道:“沒見到。”
“沒見到?”那人往前走近,口氣中幾分不耐,“好大膽子,舌頭不想要了?”
這裡開闊,根本沒有地方可躲,除非是人跳進河裡,那都還有個聲響呢。沒見到?明擺著就是假話。
“大人恕罪。”蔚茵隨意道聲,也就隱約看清來人相貌。
男人四十歲模樣,身姿優雅,想是這次一起前來的官員。
她心中笑聲,傅元承天天嚇唬她要拔了她的舌頭,面前這人也要割她的舌頭。口氣不是一般臣子,看架勢,怕不就是平西候廖懷。
只是蔚茵心中不解,他追著玉意做什麼?看起來玉意很害怕。
廖懷皺眉,眼睛盯著平地上那頂帳子,再看眼前毫不畏懼的女子,眸底生出陰狠。
“瑩娘子?”他的齒縫中送出三個字,猜出了她的身份。
“阿瑩給侯爺問安。”蔚茵虛虛一禮,抬頭又道,“您在找誰?”
這一問,反倒廖懷說不出口。本以為普通宮人,定會老實將人交出,如今被猜到了身份,總不能說他堂堂平西候在追一個女官,還追到了皇帝的女人這裡。
相比抓到玉意,廖懷現在更想捏死蔚茵。他的女兒廖陌珠,就是毀在蔚茵手中,好好地皇后位子沒了,一手操控的棋盤亂套,逐漸往控制不住的方向傾斜。
“本候只是隨意走走,碰到一個衝撞的奴婢而已。”廖懷改口,轉而問道,“瑩娘子入宮以前,住在哪裡,看著面善?”
蔚茵眨了下眼睫,心中略一思忖。她與廖懷真真是 朕,不準!
蔚茵鬆開手, 手心中躺著一枚切肉的小刀片子。
“給朕吧。”傅元承笑笑,捏走刀片,隨後走到桌旁, 低頭片著烤羊腿。
蔚茵回頭看他一眼, 隨後將玉佩往腰間又深掖了些,藏住眼中情緒。
走去桌邊的時候, 她看見他已經削了一碟子肉片, 好看的手指上沾著油漬。視線上移, 見到他微抿薄唇,眼神專注, 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極少, 她會看見他這樣安靜, 燈火柔和,竟然散了他眼底的陰霾。
“你的。”傅元承垂眸對上她的視線,將那小碟抬起一送。
蔚茵抬手去接,不想他攸地收了回去,笑看著她。
“沒有一句話?你倒會佔便宜。”他似乎有些不滿, 沾著油漬的手指在她鼻尖上一點。
蔚茵手慢慢放下,看著他一字一句:“我不餓。”
說完轉身就走,順手將鼻尖上的油點擦去。
傅元承也不惱,一把把人給拽了回來,摁在凳子上,小碟擱在她手邊:“朕把烤的最好的給你, 你還不領情?”
他挨著她坐下, 那把小刀往羊腿上一紮,一方溼帕子擦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