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
外面的犬吠一直不斷,今夜怕是侯府的每個角落都會翻遍。
“茵娘。”太夫人緩緩睜眼,抬手攥上蔚茵手臂。
蔚茵往人面前坐近了些,低下頭去小聲問:“您醒了,哪裡不舒服?”
太夫人搖搖頭,看了眼門邊沒什麼動靜:“到底還不曾衝進我老太婆的屋。”
她勉強撐著坐起,方才不過是故意裝暈,想她也是堂堂誥命,皇族血脈,如今卻靠豁出臉面,依著過往的那點兒身份,換這一口喘息機會。
“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太夫人身背佝僂著,往昔一絲不苟的發如今亂了些。
變化太快,蔚茵至今還記得傅元承眼中的譏諷。本以為過去那麼久,他早該淡忘了,原還是記得清楚嗎?
“該來的總會來,躲不過。”她搭了一條薄被去太夫人身上,既然跑不出去,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太夫人捂住胸口,想紓解裡頭的憋悶,看著燭光中的恬靜姑娘:“躲不過也得試試。你還這樣小,穆家的事怎好連累你?”
這些慈愛的話,讓蔚茵想起了遠在陸州的祖母。
“茵娘你記住,千萬穩住等時機。”太夫人叮囑著,蒼老的手夾了力氣,“你不知道侯府一倒,身為女眷的下場。為奴為婢都是好的,就怕……”
老人渾濁眼中滾落兩行淚,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
蔚茵知道,以前聽說過那些抄家的貴族,家中女兒會被送去哪裡?只這樣一想,便覺得渾身發寒。
外間想起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話語掐斷,太夫人重新躺回床上,而蔚茵將被角掖好。
進來的是婆子,手裡端著銅盆擱去了盆架上:“二少夫人,外面兵爺讓你過去一趟。”
蔚茵應下,低頭在太夫人耳邊說了什麼,隨後起身。
從壽安院出來,垂花門外站著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她記得好像叫龐稷。
龐稷長臂往前方一送,做了個請的動作:“夫人請。”
蔚茵吸了口涼氣,抿緊唇走上石板路,跟在人身後。
黑夜沉悶,星光慘淡,她不知道要去哪兒,侯府的路不甚熟悉,只能這樣跟著。
穿過半個庭院,那一片蓮池的盡頭,一間閣室臨水而建,透出淺淺燈光。那是穆明詹的書房,蔚茵去過一次。
如今裡面的人卻成了傅元承,書案後,垂眸掃過案上幾頁字帖,字跡清晰端正,筆鋒如雲。
蔚茵隔著琉璃簾子站在書齋外,雙腳如同粘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去哪了?”傅元承問,聲音淺淺淡淡沒有情緒。
“臣婦不知。”猜想他問的是穆明詹,蔚茵小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