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皺眉,但還是用刮片抹了一點,然後望向一直傻傻看著自己的小傢伙。
「手。」
依舊是很冰冷的語調。
尤然完全不敢思考對方是要做什麼,立馬伸出手。
一雙胡蘿蔔一樣的紅腫小手。
穆斐突然想起那次在莊園撞見的戚家兩個血族小孩,對方的手上沒有像這樣的瘡傷,他們健康嬌貴,沒有受過一點風雨吹殘,不像面前這個小東西。
穆斐眼神黯淡了些,她將藥膏塗在尤然手上的同時,也儘量壓低了聲線,用著鮮少的柔和音調告知對方。
「要是痛的話,就說出來。」
藥膏附著在紅腫裂口的脆弱面板上,先是冰涼感緊接著就是如螞蟻蜇人般細細密密的難忍刺痛。
尤然的手微微發抖,但她卻緊抿著嘴唇不發聲,只是默默地偷望著近在咫尺的穆斐大人。
只要能看見大人,傷口就可以一點都不痛。
所以,現在這樣子,原來穆斐大人是要給她上藥。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尤然低下眼瞼,盯著被塗抹藥膏的指骨,她的嘴唇顫抖地不像話,最終還是沒忍住,眼淚簌簌掉了下來。
穆斐看到一滴水跡落在了她指尖,先是一愣,然後就看到小傢伙眼淚已經一顆顆掛臉上仍然強忍住哭泣的扭曲表情。
這是疼得掉眼淚了嗎?
穆斐只好拿開了刮片,有點好笑著,「你這麼愛哭,道雷還在我面前誇,說你是個很堅韌的孩子。」
尤然沾染淚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穆斐,她不是愛哭,她也不是因為疼得才這樣的。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著,可本就口吃的她還是選擇閉上了嘴巴,只是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這樣美麗如神祇的人。
她就想這樣默默看著穆斐大人。
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
這讓穆斐不忍苛責。
「疼嗎?」穆斐問。
尤然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哭。」穆斐邊問著,邊拿過尤然的手,將醫用紗布纏繞在上面,她下意識將力度降到最輕。
尤然抿了抿嘴,然後結結巴巴地回答道,「疼……疼得。」
穆斐被這個眼前自我矛盾的小傢伙逗的忍俊不禁。
尤然望著穆斐大人的面容,大人很少有這樣開心的表情,所以尤然情不自禁地看了又看,直到被穆斐撞見了,就立馬呈現小兔子狀低頭紅臉。
這小鬼還真是容易害羞……
明明她對人類沒什麼好感,對於人類的小孩更是。
但於尤然,這個膽子就像鈴鐺小的女孩,她似乎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順路」買了凍瘡膏給對方,還親自為其塗抹,讓別人知曉她這個冷酷無情的穆家家主會這樣對待人類,真是不敢相信。
連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只能將這些舉措歸結為尤然是她收留在府邸的唯一人類,也是穆府的臉面,僅此而已。
穆斐這樣沉思著,本就冷麵的她,此刻想到令她困惑的事情臉色更加不太好。
尤然感覺到穆斐大人的變化,對方陰鬱的臉並不讓她心生畏懼,只是她覺得是不是自己惹大人不開心了——
她想到了以前家附近那隻流浪狗,每次她把自己的食物分給那隻小狗時,小狗總是很溫順地靠近她伸過頭讓她撫摸,算是回禮。
每每撫摸在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上,尤然覺得那一刻很幸福,可以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情。
所以尤然情不自禁地將頭低了下來,然後微微伸出小腦袋給眼前的這位大人。
她想要大人也可以摸摸她的頭,只想穆斐大人能夠開心,所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