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懷生坐起身,起得有些猛了,腦袋微微發暈。他忍了一會,拿起字條。
這一次的話更加詭譎。
[生生,你怎麼還不來找我。]
藺懷生擰眉,再次默默記下這句話後將字條燒毀。
他下床,不適感卻仍未曾褪去。特別是喉嚨,伴隨吞嚥,整個喉嚨腫痛不已,藺懷生摸了摸脖子,略有刺痛。他來到水盆邊,銅鏡裡映照出他完整的樣子。
脖頸間赫然浮現猙獰的掐痕,青紫交加,像索命的圈繩,又像蟒蛇的身。
藺懷生徹底冷下臉。
昨天夜裡,曾有一個人在他昏迷不醒時,惡劣地想要殺死他。
第32章 出嫁(11)
也許那人殺藺懷生的念頭還不強烈,否則他大可不必做戲弄之舉。
他在夜晚行事,是不見光的影子。他渴望被藺懷生知道,從壓下第一張字條開始,也許此人就在某個角落時刻關注藺懷生的一舉一動。藺懷生雲淡風輕,他便怒氣叢生,他要藺懷生的反應,最好驚慌失措,做出一切可憐的醜態,他想要看,想要予以嘲笑又視為珍藏,所以做更偏激惡劣的行為。
這個人無非是要博得關注。原本藺懷生還打算抽絲剝繭慢慢陪他玩,享受解密的樂趣與刺激,但今天對方掐他的脖子,完全改變了藺懷生的想法。
藺懷生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哪怕只是一場遊戲、一個副本,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好好活著。
蒼白手指撫過這些受難之後瘡痍的肌膚。這些指痕是惡唸的象徵與留存,爬滿藺懷生的脖子,它們可怖,又有畸形的艷麗。藺懷生用手指擋住,再拿開,目光明滅。
他依然不叫那個可憐的對手得逞,臉色平靜地從櫃子裡挑出幾件立領特別高的衫子,兩粒雲紋子母扣逐一扣好,把那些吃著面板的猙獰蜈蚣一點點碾滅。
……
昨夜裡,京城幾戶人家府上沒等到自家少爺回去,一打聽,才知道幾個公子哥竟進了京都府。家中父兄都有在朝為官的,當下又氣又羞,只想先把人從京都府的衙門裡領回來。結果京都府尹也是個滑頭,用一句話統一打發了眾位:人是大理寺卿拎來的。
雖不明緣由,但犯到江社雁手上,幾家已經頭大。官位小的,臉色青白變換,也就捏鼻子忍了;官位大的,卻不肯叫人覺得氣勢矮江社雁一截,但再鬧,京都府也不是任人放肆的地方,想著等第二日氣勢洶洶再來,早朝時卻先見到了受傷的聞人樾。
聞人樾白衣出身,年紀輕輕就能出任宰輔,坊間讀書人多視他為榜樣,狂熱追捧;京中官宦,更多是嘆他八面玲瓏好手段。總歸,聞人樾平日行事做派令人挑不出錯處。可今日,不知是否是受傷的緣故,聞人樾的臉色很是不好,關係親近些的同僚見他右手包紮得那樣嚴重,先行關切,但得到的回應也冷淡。
聞人樾目光冷銳如刀,湊得近的,冷不防都有些怵,隨後餘光順著瞄去,見聞人樾看的是戶部侍郎晏俅。
別看聞人樾年輕,這兩三年已然握著朝中風向,他一言一行皆會被揣測深意,更何況是如此明顯的態度。而等到江社雁來,朝堂上更是兩座冰山,冰山間鋒芒對立、相看兩厭,今天難得統一都對著晏侍郎放冷氣。
晏侍郎自然也感受到了。他來時還煩著家裡大大小小和他哭訴嫡子被關在京都府的事,這會卻要一面挨著聞人樾和江社雁二人的目光壓力,一面又要忍受群臣影影綽綽的探究,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但其餘人也得苦哈哈地熬著。有些心思機敏的,想起聞人樾與江社雁之間微妙的連襟關係,又聯絡到近日前端陽郡主藺其姝一案,心中已有大致答案。
果不其然,下朝後就傳出那群公子哥是當面開罪了聞人宰輔、甚至令宰輔受傷的訊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