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有東西已經永遠地戰勝了祂,擁有了祂,並且教會一個神明敬畏和懼怕。祂的惶恐藏得那麼深,連同祂安的那顆心一起長在身體裡,可能也要永永遠遠長在一起。而藺懷生是一把刀,剖開神的身軀,讓祂的心臟得見天日,然後幫祂刮掉那些長在肉裡的爛瘡。
「我也是。」
藺懷生這麼告訴祂。
他望過來的眼睛裡也有憂切,那麼得全心全意,柔軟得繆斯一方面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這個唯一屬於人類的器官馬上就要爆炸,另一方面又覺得那就索性炸了吧。
祂的生生告訴祂,他也有一樣的心情想法。
「我只是想你了。」
藺懷生再次說。
「我不喜歡單調喜歡多彩斑斕,這些『你』在我看來就是斑斕,而我愛斑斕也愛唯一,你也是我的唯一。」
藺懷生總是這麼敏銳。
他似乎完全明白繆斯內心裡真正惶恐的是什麼。
他的這種直覺,讓他孤勇敢瘋,讓他一往無前,現在這些終於輪到對祂的愛裡,讓繆斯堅信祂擁有了最好的。祂的愛人來自人類,但已經超脫人類,是祂愛情的唯一懷想,以及唯一生機。
「我知道了。」
祂被安撫了,巨型兇獸收斂所有的爪牙,心甘情願地棲息在柔軟的愛人身邊,而祂自己的內心也變得十分柔軟。
「我來見你。」
「每一個我,都會來見你。」
就像藺懷生明白了祂的未盡之語,繆斯似乎也明白了藺懷生的言外之意。
遊戲本身不是最重要的了,他們彼此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藺懷生噗哧笑開。
他從管家的懷裡退出來一點,手指向後面的那個烏木色棺槨。
「包括這個你?」
哪怕被調侃,祂依然面不改色,只要不攻訐祂的愛,祂就那麼無敵。
管家鍾燁溫柔說道。
「現在總是麻煩生生來見這個『我』。」
也就是說,之後很有可能躺在棺裡的那個「祂」會親自來找藺懷生。
那還真是人鬼情未了。
說不定就像那些玩家猜測的一樣,副本的名字就已經透露關鍵訊息——
「頭七」。
藺懷生以前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他好奇,隨之而來當然還有興奮。
他還是那麼愛玩的。
「那我拭目以待。」
鍾燁的眼睛亮了亮,顯然祂聽進去了,即便當下什麼也沒有說,但一定會在私下裡絞盡腦汁作出更好的設計,為討藺懷生歡心。
就在這時,管家忽然向門外偏過頭去。
祂側耳聽了一會,和藺懷生說:「有玩家摸過來了,應該是想來調查謬玄度的死因。」
藺懷生瞭然:「那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支走你。」
祂說是。哪怕在神明的眼中,人類心裡的這些算盤和計策祂一看就知,但有時候祂也不得不假裝一個瞎子,配合這些玩家的演出。
否則很多人類在遊戲世界連第一個副本估計都呆不下去。
「我得走了。」
祂這麼說,但還十分從容和坦然地為藺懷生理了理頭髮,這種細緻又內斂的溫柔,讓藺懷生一下子吻合了方才午後睡時的遭遇。
「剛才那會,第一個在我床邊的是你。」
當然都是祂,只是嚴格來說,是管家鍾燁這部分的「祂」。
鍾燁輕笑。
「我想你了。」
這是藺懷生之前說的話,而祂也是這麼回應藺懷生的。
玩家們來得迅疾,連藺懷生也聽到屋外的聲音了,而在這時,鍾燁卻更貼近。所謂的咬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