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懷生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說謝意:「表哥,謝謝你今日陪我過生辰……」
師岫腳步微頓。
「你認錯了。」
藺懷生自顧自說著話。
「表哥方才訓我,我不服氣……可心裡明白,你說的是對的。我只是不敢想、不願意承認,認了,就好像之前此生都白白活了……」
「……藺姑娘,你著相了。」
「表哥,你能不能借我一點好,你幫幫我,生生以後還你。」
「我並非瑜王殿下,藺姑娘認錯人了。」
師岫嘆無可嘆,或許不應該由他送藺懷生回來,索性終於到了住處。
他將藺懷生安置在床上,藺懷生也鬆開了手。師岫正欲起身,藺懷生的手指卻抵在他的唇上。師岫頓住身軀,他靜靜地看著藺懷生,只看得藺懷生一雙喝醉了的水光瀲灩眼睛。
「怎麼會不是呢……我記得的。」
他呢喃的聲音輕,手指卻摁得重,揉摁如對待玩物,但煙雲幻象,原來不過是師岫自己心聲如擂鼓。
「這裡,分明就是我表哥。」
藺懷生手下這裡,是師岫的上唇。師岫生了一個飽滿的唇珠。他說師岫這裡和李琯有些像。
師岫無言。
「為何要喝這麼多酒?」
聽起來,師岫無奈極了,也溫情極了。
藺懷生告訴他:「他們說,喝酒可以解憂。」
師岫笑了,並非嘲笑,他看待藺懷生總有一份縱容。
「不會的。我試過,千杯萬杯無用處。」
藺懷生有些迷惑:「師岫師父已經修得佛心佛慧,高僧也能破戒嗎?」
這時候他又認得出師岫了。當真是個小醉鬼。
明明藺懷生醉酒,師岫卻說不過,不該應、不能應,太多太多。
「是啊,再厲害的和尚,也會破戒。」
說完,師岫自己靜默許久。
他回過神後,抽走自己的僧袍,給藺懷生掩好被子,他已然走到門邊,卻聽身後窸窣,回頭看時,只見藺懷生翻出不知哪裡藏的刀子,正在自己身上比劃。師岫頃刻變了臉色。
月光不進深屋,寒光是刀光,銳得不能再銳的匕首,只一紮就能捅出一個血洞。師岫握住了藺懷生的手,想要將匕首奪下。可何時喝醉了的人力氣會這樣大,師岫竟拿藺懷生沒有辦法。
「藺姑娘為何要傷自己。」
藺懷生只痴痴地笑著,答非所問:「你是誰?」
他連問幾聲你是誰,師岫只能回答。
「……我是師岫。」
師岫想讓藺懷生醒一醒,可藺懷生卻撇嘴。
「師岫是誰,我不認識。」
這一功夫,卻叫藺懷生掙脫了束縛。混亂之間,刀刃先在師岫手臂上劃了一道,師岫吃痛,手下意識鬆開,藺懷生得了機會,刀劍對準自己,連在手上狠狠劃了幾道。皮開肉綻鮮血四溢,師岫看得心驚,這下狠了心,待藺懷生粗魯,徹底把刀子奪了扔到地上。
師岫已身出微汗,僧衣黏在傷口處,拉扯之間陣陣疼痛。師岫臉色難看,藺懷生卻一副飄然的醉態,他頭髮纏在師岫僧衣上,許是扯著難受了,他微微蹙眉,手摸索著,把那一縷髮絲勾了回來。
「不認識的人,」他這麼喊師岫,「你是我夢裡人吧?」
藺懷生根本不要師岫解答。
他喃喃道:「是夢啊……」
「刀子劃著名你了,你疼麼?若我們都在夢裡,想必不疼……我就不疼。」
師岫不想藺懷生喝酒,是恐他傷身,卻未曾想到藺懷生喝醉後會是這般模樣。他的手去觸碰、探索,還要更把傷口挖得慘烈,師岫徹底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