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頸上,令她動彈不得。
良久,薛梨用輕微哭腔的聲音,顫抖地對他道:“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海子的詩,叔叔說你想讓我看到太陽,你別忘了。”
說完,她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把手術刀,是他曾經的夢想。
他想幫喜歡的女孩做手術,想幫她摘下眼鏡,重見天光,清晰地看看這個世界的萬千勝景,看看人間的太陽。
下一秒,手術刀離開了女孩的頸子。
……
楊依的頸子上有輕微皮肉的擦傷,她深深地呼吸著,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驚魂甫定。
桌上,那張血色的字條被風吹到了地上,但那一行字,將會永遠留存在她的心裡,成為桎梏她心靈的惡魔。
死亡是解脫,活著才是地獄。
……
陳西澤給薛梨發了定位。
一個人站在階梯之上,狂風呼嘯著,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天沒有合過眼了。
那臺攝像機,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女孩的懺悔。
陳修言的骨灰盒就放在旁邊。
也許風聲能將這個世界的音訊帶到另一個世界,讓父親聽到。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薛梨趕到的時候,看到陳西澤一個人站在階梯之上,痛哭流涕,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那是她 服軟(他是她心裡唯一的柔軟。……)
那半個月,陳西澤一直在住院治療。
沒有警方找上門,這說明…楊依並未把那天的事告訴任何人。
或許這是她最後的彌補。
但陳西澤不在乎。
醫院裡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辦公室裡,醫生認真地看著陳西澤的腦部ct圖。
薛梨緊張地望著醫生,彷彿等待著最後的末日宣判。
終於,她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問道:“醫生,請問我男朋友的眼睛,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還能不能恢復。”
“他有很嚴重的神經炎,這些年,壓力應該不小,睡眠情況也很糟糕。這次是受了刺激,腦壓過高導致顱內出血,誘發了失明的症狀。”
聽著醫生的話,薛梨的心一陣陣地哆嗦著。
她難以想象這麼多年,陳西澤究竟在怎樣黑暗的地獄裡孤獨又痛苦地掙扎著…才會誘發神經方面的疾病。
“那醫生,請問他什麼時候能好起來?需要配合什麼樣的治療?”
“說不準,有的病人幾天就好轉了,但他的情況…不容樂觀,恐怕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終身,先用藥物保守治療吧。”
薛梨攥著他的白大褂,急切地懇求道:“醫生,您一定要幫他,他將來也會成為眼科醫生,他…他還是氣步槍的世界冠軍,沒有眼睛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會盡力,但你也要有最壞的心理準備。”
薛梨去藥房開了藥,回到了陳西澤的病房裡。
他仍舊穿著她給他買的那件黑色衛衣,蒼白的側臉望著窗外,怔怔地發呆。
他手裡拿著一本書,是海子的詩集。
薛梨認得,那是陳修言書架上最陳舊的一本書,應該是常常被取下來翻閱。
陳西澤黑沉沉的視線落在書上,似還能看見一般,只是那瞳眸卻再無焦距。
她走到他的病床邊,輕輕坐了下來,接過了他手裡的書:“哥哥,我給你讀。”
陳西澤稍稍有了些反應,伸手摸到了她的臉。
頎長的指尖從她眉梢間緩緩下移,劃過小巧挺立的鼻樑,落到了柔軟的唇畔。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女孩溫柔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