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沒有回福寧殿,而是爬上了宮樓,眺望著一覽無遺的京城,心裡跟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靜靜跟在身後的張冒則,輕聲說:“官家,此處風大,小心感冒。”
趙禎背對著張冒則,像是自言自語:“我這個皇帝,是否當得太窩囊了?大臣一致選定曹丹姝為皇后,是,她辦事穩妥,把後宮管理得井井有條,辦教坊,重春耕,可是她只是皇后,不是我的愛人。她喜歡規矩,喜歡墨守成規,白天在崇政殿聽大臣的教誨,晚上還要聽皇后的教誨,一條條,全部都是祖宗規矩,作為皇帝,我不能反駁,卻要反思,反思我真的這麼無能嗎?反思大宋江山,就是大臣和皇后撐起來的?”
張冒則憂傷的看著皇上,他的話不無道理,天天都是彈劾劄子,皇上都被逼得沒有笑容了。
趙禎眼中充滿迷茫,繼續說:“張貴人張碧涵,她像一團烈火,激發了我作為男人的尊嚴,她不在意大臣,不在意規矩,一心一意的愛我,我想著,有人能付出一切愛我,自然要給她富貴,給她安全,可是時間流逝,她的愛成了自私的理由,她的需求,也不再僅僅是愛我,而是想要控制我。”
趙禎嘆了一口氣,轉頭問:“冒則,你有心愛之人嗎?”張冒則一驚,忙回道:“官家,您不要開玩笑,冒則只是一個殘缺之人,哪有資格去愛別人?”
趙禎啞然失笑:“冒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心思,你能猜八九分,而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八九分。沒有資格愛,但不代表不愛,情感由心而起,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愛本無罪,只要不拿愛來傷害他人,就是君子。碧涵性格直爽火爆,什麼事都寫在臉上,像她這種女子,想要被人利用,輕而易舉啊。”
張冒則背心出汗了,皇上了解我八九分,難道他看出了我心繫皇后?看破不說破,只是敲打,這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若換了他人,只怕早就被打死了。
趙禎緩緩走下宮樓,回到福寧殿,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安靜的看劄子,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得到訊息的曹皇后,笑得眼淚都出來,張碧涵這個賤人,花了那麼多心思,居然吃了一個啞巴虧,真是蠢笨如豬。董和給皇后端來晚膳,輕聲勸道:“娘娘,隔牆有耳,您還是低調一點。如果皇上知道是我們給張貴人吹的風,對您也不利啊。”
曹皇后收起笑容,小口的吃飯,是啊,我是皇后,喜怒哀樂,都不能露於臉上。張貴人吃了虧,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必然會報復方青蓮,還是冒則的謀劃好啊,我不過是等著看戲而已,曹皇后想著,心情愉悅,多吃了一碗飯。
鳳儀閣能砸的,都被張貴人砸了,整個宮裡都在傳,張貴人脫了衣服,皇上走了,這是多大的羞恥?性格火爆的張貴人哪裡受得了這個氣,方青蓮那個賤人,我一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氣狠狠的砸了一大片,屋裡都沒有放腳的地方了,宮女們也嚇得不敢進來,瑟瑟發抖的都在外面。
砸累了,張貴人喘了一口氣,喊道:“紫秋,進來。”紫秋低著頭,踩著一地的碎渣子,來到張貴人面前,行禮。張貴人出了一通氣,也平緩了不少,她對紫秋說:“你去王拱辰大人府上送一封信,就說我在宮裡無聊,請他夫人來陪我說話。”紫秋不敢多言,忙說:“是,娘娘。”
王拱辰,年少中狀元,偏偏他這個狀元,不是真材實料,而是命運垂簾,讓他押中了科考的題目。聽起來像玩笑,事實確實如此,他本是與歐陽修富弼蘇子美都是同窗好友,但是他因為押中題目才中了狀元,為官以後,又沒有什麼才華,這下不得了,處處被歐陽修和富弼嘲笑。
狀元是朝廷欽點的,就算沒有才華,那也是皇上眼瞎,怎麼能怪王拱辰呢?笑歸笑,鬧歸鬧,王拱辰也不放在心裡,幾人依然是朋友。
不久,王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