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客房很大,兩米的大床足以容納兩個人,床頭櫃上亮著一盞昏黃的燈,素色的床單上放著嶄新乾淨的衣物。我在浴室裡洗了個澡,將上眼瞼沒卸乾淨的眼影用力搓掉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用洗衣機,而是找了個袋子,將身上的衣服放了進去。
我躺在床上,蓋著很薄的被子,輾轉反側了很久,又看了一眼正在充電的手機,已經凌晨兩點了,我依舊沒睡著。
飄窗上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關掉燈後,房間裡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忍不住去想許衷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他的別墅,又為什麼讓我住進這間客房。
他說他對啞巴不感興趣,陳渡說許衷看得出來我愛他,我越想越覺得心慌,因為憑藉我淺薄的閱歷,我猜不出許衷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像我一直沒想明白,在陳渡視角,許衷是向許志國服軟而和他一刀兩斷,那麼許衷為什麼會頂著這張被許志國扇了一巴掌的臉來柏林夜接陳渡回家。
他不怕許志國發現了這件事後,再給他一耳光嗎?
是同情心作祟嗎?還是他真的愛上了陳渡?
第二個猜測太過於驚世駭俗,我不願意相信,強迫自己忘掉這個念頭。
那許衷又何必捎帶上我呢?
我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許衷說的沒錯,就在我好不容易要陷入夢鄉的時候,隔壁客房裡傳來了嗚嗚嗚的哭聲,不知道陳渡是酒醒了還是做了噩夢。
沒一會兒,我就聽到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從我房間路過,徑直進了隔壁客房。
明叔的聲音透過牆壁傳了過來,有點含糊不清:「這是吐了?」
另外響起來的聲音清清亮亮,不屬於許衷,這讓我鬆了口氣:「是。」
「讓兩個人進來清理一下,再煮點湯給他灌下去,」不在許衷面前,明叔說話時就顯得格外冷漠,「動作小一點,別把少爺驚醒了。」
「不需要叫少爺過來看看嗎?」
明叔似乎冷笑了一聲。
我一下就清醒了,心猛地提了起來。
只聽明叔說:「叫什麼叫,也不掂量一下夠不夠格——趕緊收拾了就去睡覺。」
我鬆了口氣。
明叔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出許衷的想法,他對陳渡的輕視就說明瞭許衷的不在意。
我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心裡湧上了一點兔死狐悲的憐憫,又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說不定在明叔眼裡,我連陳渡的地位都夠不上。
陳渡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持續了好一會兒,我聽著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開門聲來來去去,即使許衷所說的耳塞近在咫尺,我也沒有起身去拿。
最後我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是被手機設定的鬧鐘吵醒的。
翻身坐起後,我環顧四周,先對著格外陌生電話的環境發了一會兒呆,關掉鬧鐘後才想起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現在是早上八點半,許衷給我發了條訊息。
我坐了好幾次深呼吸才敢點開微信,已經做好他發訊息趕我走的準備了。
【許衷】起來了嗎?出來吃早餐
時間是十分鐘之前。
我立即下床洗漱,換上自己的衣服後,把穿過的衣物放在了浴室的洗衣籃裡。經過洗手檯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臉,可能是因為昨天沒睡好的緣故,眼底泛了一圈很淡的陰影,臉色也算不上好看。
我在柏林夜跳鋼管舞時偶爾會化妝,技術不算特別好,但是在五光十色的燈光的照耀下會顯得整張臉好看一點。現在我盯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格外後悔沒有帶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