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在崔鶯的眼中尋不見一絲悲傷,小姐從小在姜太夫人身邊長大,一向都是喜怒不顯,從容大度,尤其是這張豔若桃李的芙蓉面,雖眉眼間和崔酈有幾分相似,相貌卻比崔酈更美豔三分,稍顯圓潤的臉龐稚氣未脫,卻更讓人期待那張臉龐長開時,又是怎樣的一副驚豔模樣。
沉香心下一沉,又在心裡嘆息幾聲。
可出了崔國公府這個牢籠,入了宮,小姐的處境當真會比現在好嗎?
崔鶯提起繁複拖地的裙襬,邁出了屋子,溫聲囑咐:“記住,從今日起,你和玉璧需喚我皇后娘娘。還有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不可哭喪著臉,外祖母曾說過,日子都是靠自己掙出來的。”
沉香和玉璧齊齊跪在地上,雖帶著哭腔,但還是彎起了嘴角,“奴婢拜見皇后娘娘。”
崔鶯笑著攙扶她們起身:“隨我去韶光院拜別父親母親。”
提起崔國公和姜夫人,沉香和玉璧的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憤怒神色,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同樣是夫人的女兒,夫人對兩個女兒卻是天差地別,態度也截然不同。夫人的心從來都是長偏的,那顆心一直偏向長女崔酈。
當年姜夫人生下崔酈後,想要趕在趙姨娘之前生下嫡子,可第二胎仍是個女娃,便處處看崔鶯不順眼,好在兩年後,終於生下嫡子,又因產後血虧,無精力照顧三個孩子,便將次女崔鶯送到了姜家,交給姜老夫人撫養。
十三年來對崔鶯不聞不問,直到三個月前,才派人將小姐接回國公府。
想必早在她接回崔鶯之時便另有圖謀。
韶光院中,姜苓躺在貴妃榻上,身旁得力的尚嬤嬤為她輕捏腰背,讓她緊張不安的心絃能徹底地放鬆下來。
姜令小聲地嘆了一口氣,緊擰著的眉頭,心中似有無盡的煩憂,“酈兒的婚事還是太匆忙了些,不知酈兒嫁過去可會受委屈。”
姜苓突然起身,將尚嬤嬤叫到跟前,“去將城東那塊地的地契和西市臨街的那十餘間鋪子的房契,還有母親留給我的那套紅珊瑚首飾都加進嫁妝單子裡。”
尚嬤嬤有些遲疑,“這些原是二小姐的嫁妝,夫人真的打算都給大小姐嗎?”
提起崔鶯,姜苓愣了一下,好像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入宮。
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她沒哭沒鬧吧?”
尚嬤嬤點了點頭,雖然二小姐進府不足三個月,但她的一顰一笑,說話氣度,和當年的姜太夫人一個樣,更難得的是身上無半點嬌縱之氣,可惜卻不得夫人的心。
“二小姐已經點頭答應了,並未哭鬧,二小姐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說願意替夫人和國公大人分憂。”
姜苓滿意地點了點頭,“還算她懂事,我也沒白生了她,讓人去西市的琳琅閣挑一對上好的玉鐲,這些年她養在母親身邊,想是也不缺什麼,如今入了宮,成了皇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只是可憐了我的酈兒,一頂喜轎草草地抬進了齊家,沒了我這個母親在身邊為她撐腰,只怕會被人欺負了去。”
姜苓三句話不離崔酈,想起長女匆忙出嫁,婚事只能一應從簡,她越說越傷感,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淚,但提起崔酈,眼中一片柔和的慈母目光。
崔鶯就站在門外,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裙襬,將那繡著金線的鳳袍捏得皺皺的,儘管她知道母親素來偏心長姐,但每每見到母親時,心中總會含著幾分期待。
此刻她心中只剩一陣茫然。
許是屋裡用了太多冰的緣故,她竟然感覺到幾分森冷的寒意。
門是開著的,尚嬤嬤看到那鮮紅的裙裾,輕咳了一聲。
姜苓也隨之望向門外,見到了頭戴皇后鳳冠,身穿鳳袍的崔鶯,喜得趕緊起身相迎,拉著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