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舊連夜趕路趕了三四天,昨晚上可算睡了個好覺。
他邊伸著懶腰邊推門而出時,一眼瞅見排排坐在屋簷下,稀奇地看雪的葉聞雪和她的幾個孩子。
每一粒霰在近前砸下,都會引來小孩們歡喜雀躍的驚呼。
最小的那個被放在光頭送的木質搖籃裡,迷迷糊糊睡的正香。
而昨日威脅警告過他的大壯,就當真跟個八歲的小孩一樣,抬眸望著天空,臉上掛著輕鬆歡快的笑。
蘇舊:“?”
葉聞雪聽到了門開的動靜,側過臉看了眼蘇舊:“早飯熱在廚房,你自個兒去吃吧。”
蘇舊不欲再看大壯這個小腹黑,自顧自洗漱過後端著碗裝了飯菜坐去三元旁邊。
三元朝他靦腆一笑:“師父。”
蘇舊嘴裡吃著酸筍肉沫,嗯嗯應了聲。
葉聞雪收回看雪的視線,問著蘇舊:“你打算在山谷待多久?”
“一個月吧。”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想明白,做出不會後悔的決定了。
“哦。”
與開心看霰的幾個孩子相比,葉聞雪看著漫天雪花與霰,想著的卻是氣溫還得再降,怕是得凍死不少百姓。
不過她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在天災面前,人力終究渺小而又無力。
蘇舊幾口扒完飯,拍拍三元:“幫師父把碗放去廚房。”
三元乖乖照做。
“我得去竹屋一趟,再給人扎針,扎個三天穩定下來,可入藥浴,之後只需每隔一天去一次。”蘇舊無聊地學著四旺的樣子,伸手出了屋簷下,接住幾顆冰粒。
“哦,去吧。”葉聞雪無所謂,“你把大壯帶上,再帶幾斤豆芽,託許凜教教他念書。”
蘇舊不服:“我也行!何必讓個瞎子教他。”
葉聞雪知道蘇舊沒有看不起許凜的意思,單純不服氣罷了:“蘇先生,您考過科舉嗎?可曾得過什麼功名?亦或您也是個秀才?”
話裡的陰陽怪氣,連四旺都聽得出。
四旺捂著臉,嘿嘿嘿笑個不停。
什麼都學過但不曾考過功名的蘇舊:“......行。”
臨行前,蘇舊堅持要帶上三元給他打下手,說什麼醫者不可只學藥膳,還得學針灸。
葉聞雪考慮到竹屋有光頭在,蘇舊隨身帶著毒藥,安全性極高,也就隨他去了。
反正大雪天家裡也沒什麼活可幹,菜地都板結凍上了,挖都挖不動。
大壯和三元被捎著去了竹屋,一路上倒沒遇上什麼危險,只不過天太冷,人都快凍僵了。
蘇舊懶得跟光頭寒暄,烤著火跟許凜聊了幾句後,就清退其他人,開始給他扎針。
三元在旁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出。
那麼長一根針,紮下去可疼了!
大壯跑去炭窯看了一圈,閒來無事跟著光頭研究了一會兒火籠和火盆,有些奇怪:“執武和執旺呢?”
“搬石磨和碾子去了。”光頭吹去手上的碎屑,眼睛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即將成型的火籠,“大早上走的,看今天下大雪,以為你不會來呢。”
大壯正要開口,竹屋外突然傳來慌亂的喊叫聲:“年老大,你快來!執武快撐不住了!”光頭立刻放下手頭上的活,交待大壯:“去屋裡,沒聽見我叫你不許出門,順便看著其他人!”
話一說完,光頭便衝出了竹屋,跑去炭窯叫兄弟們了。
大壯緊皺著眉,一步三回頭,暗想光頭人不怎麼樣,但二哥當的還不錯。
他思考片刻,沒有貿然跑去驚動正在扎針的蘇舊和許凜,去廚房拿了把菜刀,跑去嵐清、許凜他娘和光頭他娘所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