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面容平靜地掃視了一圈被打暈的手下和美人,失笑:“倒是我小瞧你了。”
葉聞雪懶懶支著一隻腿坐在貴妃榻上,聞言挑眉:“寨主似乎並不驚訝。”
說話間,葉聞雪已然想到了莫名出現在宴上的王嬸。
她先前就在奇怪,王嬸開口的時機恰到好處,甚至王嬸的出現,也很莫名其妙。
如果王嬸的出現是寨主特地弄出來的,那就不足為奇了。
寨主悶聲笑了笑,沒有其他土匪那般粗莽兇悍,也不像尋常百姓那樣平凡低調,而是帶著股說不出的瘋勁:
“你猜的不錯,光頭帶你們上山的時候,就有人來報了上來。是我特地讓在廚房幹活的王嬸去看看,確認了你的身份。”
他抬眼望著葉聞雪,意味不明地道:“我見過你。在寨子裡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並非為錢財而來。”
他還沒上山當土匪前,是在鎮上碼頭扛貨苟活的,一天只吃兩個饃饃,對未來沒有任何指望。
甚至不止一次想去死,也好早些和九泉之下的家人做伴。
可有一天,接活的地方來了個奇怪的女人。
世道不安,不是沒有過女人跟他們搶著幹髒活累活苦活,但這個女人不一樣。
她遮擋的再是嚴實,把臉弄的再髒,衣服底下綁了幾圈的麻布,也能看出她跟他們是不同的。
她能靠臉靠身子去賺銀子,但她沒有。
不是沒有人看上她,想討去當小老婆,也不是沒畜生想欺辱她,但她一次也沒有妥協,拿著把刀發了瘋一樣兇悍地追著惡人砍,兩手不停發著抖。
即便被眾人排擠去幹最累的活,她也沒有屈服。
空閒的時候有女人問過她,為什麼不選容易走的路,她沒有吭聲也沒有解釋,只埋頭繼續幹活。
漸漸的,就沒人再問了。
寨主偶然從認識她的人口中得知了她的遭遇,相公意外身死,帶著五個孩子謀生,被全村人排擠欺負......
那個時候,寨主突然想開了。
世間比他慘的人多的是,比如這個女人,再比如路上乞討的孤兒。
與其繼續如行屍走肉般茫然苟活,他不如,冒險一試。
反正他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孑然一身爛命一條,成功了揚名立萬,失敗了也不枉此生。
可他沒想到,還有再見這女人的時候。
寨主注視著眼神陌生的葉聞雪,忽地想:這段時間她怕是又經歷了很多事,否則怎麼會短短半個月內變化如此之大。
竟然能逃出迷宮內部的石洞,悄無聲息地潛入他屋裡,打暈他看重的手下。
葉聞雪不喜歡他的眼神,反手一刀捅在他腿上,傳來一聲痛呼:“我要下山,還望寨主通融一二。”
山寨到處都有人把守,除非跳崖重開,或者直接打下山寨,否則難以悄無聲息地逃離。
她還要平平安安地帶三元下山呢,可不能冒太大的風險。
寨主忍著痛搖頭,反問:“你為何不留下來,跟我一道幹大事?!我不計較狗蛋的身份,也不計較你們之間的關係,只要幫我做事就行。”
“幹大事?”葉聞雪嗤笑,手裡的匕首緊貼著寨主脖子下的皮肉,“土匪能幹得成什麼大事?”
“攻下潭州城,自立為王。”
“哦,沒興趣。”
寨主一哽,正要繼續勸說,忽地聽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
“狗蛋哥,寨主還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擅闖!”
“滾!”
又聽到光頭的聲音:“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你娘子考慮,她的命還在寨主手裡呢!”
“你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