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無人應聲。
下山抬執武指旺的幾個兄弟也就比大壯多聽了幾個字,來龍去脈一概不知,說了也是白說,還不如等執旺二人清醒過後一一說個明白。
大壯也是這般想的,他瞅了眼攥緊拳頭欲要殺人的幾個山匪,和三元一道離開屋子,打算端盆熱水給執武執旺擦擦身上的血跡。
負傷在雪地裡奔襲幾個時辰,想必身子難受得很,恐會發了高熱,得提前預防一二。
出門時沒見著屹立在門邊的光頭,大壯心裡一緊。
光頭該不會獨自一人跑去報仇了吧?!
在大壯印象裡,光頭武功一般般,既打不過自家孃親,又打不過他山寨寨主。
也就能在山匪小弟們面前耍耍威風。
一時血氣上湧跑去報仇,怕是仇報不了,還白白送了性命。
想到這裡,大壯前行的腳步不免有些躊躇。
三元察覺跟他肩並肩走著的大壯落後了幾步,疑惑回頭:“大哥?”
大壯大步跟上,擔心光頭沒用,他也救不了。
讓光頭長長記性也好。
兩人沉默著繼續往前,三元緊繃著臉,忽地去說了一句:
“大哥,我剛開始只是想跟蘇先生學做藥膳,給家裡人調養身體,可現在……”
他看著滿身傷痕、被打的頭破血流的執武,不知為何想起了當初被抬回家的爹。
爹不是搶水時被一鋤頭直接砸死的,而是被砸破腦袋摔倒在地,抬回家後大夫半天沒來,失血過多而死。
三元邁進廚房,拿出兩個木盆往裡面舀熱水,悶悶地問:“要是當時,我會醫術,是不是就能救回爹爹了?”
大壯摸摸三元的腦袋,他知道三元是幾個弟弟妹妹裡最為敏感脆弱的一個。
不像雙雙性子堅韌能扛,也不像四旺人小懵懂不知事。
“多思無益,往事不可追,我們得向前看。你若真心想學好醫術,就纏著蘇先生多問多學多用功。”
三元重重點頭:“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
兩人找來執武執旺兩人慣用的巾布,上邊繡了他們的名字。
端著木盆往外走,經過女眷們所在的屋子時,房門突然開啟,許凜她娘白著臉走了出來。
她方才想起,執武執旺此行出門,就是去溪谷幫她運石磨和碾子的。
許凜她娘心裡止不住地後悔,萬分愧疚地跟著大壯三元走向許凜所在的屋子,邊走邊忐忑地問:
“倆孩子怎麼樣了?醒了嗎?”
大壯抿唇搖頭,小聲安撫了她幾句。
這事要怪,也該怪打傷執武和執旺的人,許凜她娘沒必要太過內疚。
話是這麼說,可許凜她娘總想著要是她提想要石磨碾子,執武執旺不會去溪谷,也就不會撞上那些個人。
說來慚愧,她心裡隱隱帶著幾分後怕。
要是當初沒聽葉聞雪的話搬家來竹屋,遇到事兒的怕就是許家人了。
兩個行動不便的老人,一個無力反抗的瞎子,一個小小年紀的女娃……真要遇上歹人,無一能逃脫。
這一災,是執武執旺替他們擋了的。
許凜她娘嘆口氣,突然腳步一定,沒有進屋裡:
“我就不進去添麻煩了,這倆孩子傷著了,得好好補補,我給他們燉骨頭湯去。”
大壯扯出笑容:“成,他們醒了我再來端湯。”
許凜她娘望了眼屋裡,扭頭去了廚房。
蘇舊嫌人太多氣味渾濁,把幾個山匪都趕出去了。
見大壯三元端著熱水進來,蘇舊手一抬:“給他們擦擦身子,血跡得擦乾淨了,不然我都看不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