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跑麼?”鄭鐸活動了一下手腕。
段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一個十六的瘦子,還跑不過你這個六十的胖子?”
鄭鐸有些發暈。
該不會投降了之後,日日都要被這張嘴氣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一片泥濘的藍田關看去,卻見旁邊段怡白嫩的手,遞過來了三柱香,還有一根火摺子。
鄭鐸一愣,詫異無比,誰他孃的打仗還隨身帶著香!
又不是上墳!
“沒有辦法,我太厲害了,隨便一戳就死人,天天要給人上香。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拿著用,不必客氣。入了我段家軍,別的我不敢保證,香燭紙錢棺材管夠。”
鄭鐸覺得自己一張老臉已經麻木,那像棉花一樣的下巴,如今怕不是僵硬成了雲英石。
誰想要這等好處?
又不是有八個身子,要什麼棺材管夠!
他心中想著,卻還是接過了段怡手中的香,沉默不語的走到了那堆泥石跟前,將那三炷香插了上去,顫抖著拔開火摺子,點燃了香。
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那藍田關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老夫愚昧無知,方才釀成如此大禍,你們跟隨於我,喚我一聲主帥,卻是……”
鄭鐸說著,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對著那山體,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四周雅雀無聲。
連跳脫的蘇筠,都不蹦躂了。
鄭鐸磕完頭,搖晃著站了起身,走到了段怡跟前,“如今藍田關被泥石堵住了,想要過去,便先要將這些泥沙挖開,你若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段怡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挖吧!本來就是你整出來的,你不挖,難不成要等我來挖?帶著你手下一起挖!”
鄭鐸深深的看向了段怡,“你信我?”
“我說信你你就信?你便是跑了,也不過多活幾日,待我打下京都,照舊取你項上人頭。我作何不信?”
攔路的人
“先回營地,不急於一時。”
鄭鐸順著段怡的視線看了過去,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
先前下了大雨,兩軍將士皆是疲憊不堪,藍田關的通道是要挖,但不是現在。
“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
段怡看了看他那白若棉花糖一般的下巴,嘿嘿一笑。
鄭鐸心中一緊,老臉羞憤,“你小小年紀,簡直就……”
段怡擺了擺手,“多謝誇獎。我小小年紀,的確是與眾不同。與眾相同的人,早就泯然於眾人,又豈會被你看見呢?”
段怡說著,衝著那邊的程穹點了點頭。
程穹拿起胸前的哨子一吹,那聲音帶著無比的穿透力,響徹了整個戰場。
段怡坐在馬上,領著段家軍同新收伏的藍田軍,往回走去,昨夜他們安營紮寨的地方,離得並不遠,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能到。
“主公,前面有馬蹄聲!”
聽著斥候武宮的話,段怡大手一揮,將大軍停下了腳步,前排的弓箭手,準備就緒。
那馬蹄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眼前。
“崔二哥!崔二哥!你怎麼來了!”
蘇筠揮了揮手中的長槍,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他的屁股上有傷,騎不得馬,便只能在段怡前頭步行了。
段怡頗為詫異,又見崔子更身邊,只帶了朱䴉同晏先生,更是一頭霧水。
這廝昨夜偷偷摸摸來,一大早便是同江南軍匯合去了,怎地這會兒,卻是跑來了。
她想著,對著程穹打了個一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