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石上。
紫金色的錘子幾乎是在一瞬間,將那石頭捶裂了去。
段怡嘖嘖了幾聲,“長孫凌,牛犢子尋死,都是這樣直接撞石頭的麼?”
那長孫凌一聽,更是勃然大怒,他從那青石之中拔出銅錘,揮舞起來,又朝著段怡砸去。
這回段怡沒有出手,她靜靜地站著,就在那銅錘錘到了段怡臉上之際,一柄長劍斜插著出來,架住了那銅錘。
長孫凌定睛一瞧,將銅錘收到了身側,他警惕的看了一眼段怡,驚喜的說道,“喬禾,阿孃若是知曉你沒有死,一定高興壞了。”
他說著,一轉眼又變了臉,他抬起手指著段怡的鼻子罵道,“你這小娘子,在那宴會上,故意看我,定是已經知曉了喬禾的身份。她是襄陽郡守嫡女,你怎麼可以讓她做婢女,來羞辱她!”
段怡還沒有說話,一旁的知橋,卻是啪的一掌,將長孫凌的手給拍開了。
“襄州刺史已經不姓喬,長孫小郎再敢指著我家姑娘,莫要怪我翻臉無情”,知橋說著,大步流星的朝著一邊山間的涼亭行去。
長孫凌身子一震,他緊了緊手,像是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頓時不言語了。
段怡嘆了口氣,朝著知橋追去,“此地不是說話之處,隨我來罷。”
長孫凌不是個拖拉的,見狀提錘跟了上去。
墳頭都造了景,這青雲山段怡也沒有什麼理由放過。
在這大青石頭附近,便有一座新修的八角涼亭。這亭前生得一株古杏樹,頗為粗壯,得三個人方才環抱得過來,將那亭子遮蔽了大半。
段怡尋了個乾淨的石凳,坐了下來。
知橋抱著劍,靠在了一根大柱子上,“我這條命,是我家姑娘撿回來的。喬家乃是揹負著罪名的人,我又哪裡還是什麼大家閨秀。前程往事,小哥哥莫要再提吧。”
一旁的知路,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還是頭一回,聽到知橋說這麼多話,頭一回聽她提及她的身世。
那襄州喬家的事情,她是聽說過的!
這喬家乃是山南東道的豪族。
喬家人重武,多出名將。原本那山南東道的節度使,乃是喬禾的嫡親祖父喬遠山。
陛下有意削藩,喬遠山自請告老讓賢,於是京都便派了皇帝心腹朱或接任山南東道節度使之位。為了彰顯恩德,封了喬遠山的兒子為襄州刺史。
臣賢君明,一時之間,山南喬家成了一段佳話。
只可惜好景不長,陛下還沒有把喬遠山的光輝事蹟寫在功勳薄上,甩在一些死不肯讓出軍權的老藩臣臉上,山南東道便出了一件大事。
先是那新任節度使朱或突然暴斃,被人殺死在家中;隨後京都收到了一封帶血的密摺,乃是朱或血淚控訴喬遠山,說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退位讓賢是假,以退為進是真!
他朱或不過是空有節度使之名,軍權依舊掌握在喬遠山手中,那喬遠山拿著陛下的賞賜做軍餉,竟是意圖謀逆,要自立為王!
朝中一時爭論不休。
喬遠山一直忠心耿耿,喬家人更是一個作奸犯科的都沒有,個個忠良,怎麼會做謀逆之事?可朱或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做什麼要拿著命來控訴喬家謀逆?
那一日,京都的太監拿著聖旨,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推開了喬家的大門。
可一進門去,聞到的便是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以武功見長的喬家一門,在獲罪之前,竟是被人屠了個乾淨,血流成河。
“我……你跟我回襄州去,有我一口飯吃,我就絕對不會餓了你。上個月你生辰,阿孃還給你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