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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銘鬚髮皆白,但行運矯健,回頭見到崔晉的狼狽樣子,頓時朗聲大笑:“周王身子骨不行啊,需要多鍛鍊鍛鍊啊。就算是讀書人,沒個好身板也不行的。”
“學生謹聽先生教誨。”
且不論崔晉是否真心受教,但他擺出潛心向學的姿態,卻是十分管用。孫銘帶著他去了一趟酈山書院,他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酈山書院雖然另有山長教學的博士,但是孫老先生卻是每旬都要去書院講學的。
酈山書院裡的學子大約有一百多人,比起國子監以及長安其餘書院,人數算是寥寥,但是崔晉卻從酈山學子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風貌。
酈山書院據說最初是由一位落魄學子在酈山腳下開了個私塾混日子,只是後來教出來一位貧家學子考了二甲進士,頓時名聲大噪,此後不少家長將自己的孩子送過來,都被拒收了。
也不知是何人出錢,將酈山書院移到了距石甕寺七八里的山中,建起了精舍書屋,又請了先生來任教,但是收費卻很便宜,只是有個條件,學子必須是貧者無以為繼又好讀書,成績優異者。
此後,酈山書院便以寒門學子夢寐以求的求學聖地而傳揚了出去。
酈山學子皆身著青布長衫,學舍路徑之上,抱卷苦讀者有之,互相聯句吟詩者有之,見到孫銘皆恭恭敬敬上前行禮,但對孫銘帶來的人似乎並無多大興趣。
進書院之前,孫銘便讓周王的侍衛在外面候著,且他今日穿著一身布衣,沿途見到這些學子,只覺他們早已沉浸在浩瀚學識之中,對外物無所動容。亦有見到孫銘上前救教者,孫銘都耐心作答。
回來的路上,崔晉一直沉默不語。
孫銘輕笑:“周王覺得這些學子比起國子監如何?比起京中別的書院的學子又如何?”
“恐怕國子監與京中其餘書院的學子均不如這些人。”
長安城中繁華,誘惑亦多,況且國子監全是官宦之子,以及宗親權爵之有的子弟,鬥雞走狗者有之,不學無術者有之,在那種聲色犬馬的環境下一心向學的人心志恐怕也要極堅才行。
孫銘道:“其實這些人也未見得就不受誘惑,只是他們知道讀書晉身乃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而且前來酈山書院機會難得,故而潛心苦讀,非要做出一番成績。況且周圍同窗皆是一心苦讀,若真出個無心向學的,旬考三次成績太差者被書院遣回了,自然更要一心向學了。”
眼瞧著看到了石甕寺的山門,崔晉忽道:“先生可知道,當初捐建酈山書院的是何人?”能夠這些年來都支援著酈山書院的開支,這些學子倘若知道了捐建人,敢不知恩圖報?
孫銘大笑出聲:“這個問題周王是不是想了一路?”
崔晉覺得,任何的手腕心計,在孫銘面前都不必使將出來,因為他有一雙世事洞然的雙眼。
他老老實實的點頭:“學生自初次聽說了酈山書院的建院始末,就想知道這個人。”
孫銘的目光復雜了起來,踩著進寺的石階,他的聲音似悠長的嘆息:“當年建這個書院,最開始是你娘拉著你父皇,以及謝弦一起捐建的。提議的是你娘,但是她自己出錢恐怕力有不逮,便拉了你父皇跟謝弦。那時候你父皇還是皇子,並未登基。”
崔晉腳下一個踉蹌:“我……父皇與母后?”
孫銘點點頭:“當初他們在老夫身邊求學,老夫身邊還有弟子家貧,日子過的極為艱難,你母后心善,這才想起來解決這些學子的後顧之憂。”他的聲音裡帶了悵然:“當年你母后過世之後,身後所有首飾金庫,以及自己的嫁妝都全數捐給了酈山學院,這些年又有謝弦暗中派人送來的財物。其實到後來,你父皇登基之後,他便不再管酈山學院之事了,都是你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