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又胡思亂想起來,莫不是上回在園子裡吹了冷風著涼了?
鍾薈有心向兄長打聽,又不知怎麼啟齒,踟躕之間,弟子們陸陸續續離開,鍾蔚的書僮已經把書囊收拾好了。
恰好這時常山長公主去了廁房,鍾蔚便對她使了個眼色獨自走了出去,鍾薈知他有話要交代,便跟了上去。
“上回忘了同你說一聲,”鍾蔚挑著下巴道,他這人越心虛神色越倨傲,鍾薈一看便知定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他果然繼續道,“那什麼,你那院子裡有人住,你下回還是別隨便進去了。”
鍾薈正滿心不悅,一聽這茬便發作了:“你不早說!上回若是叫人撞見怎麼辦?你就這麼坑害自個兒妹妹!我的物件都去哪兒了?阿耶阿孃怎麼會隨隨便便把我院子給旁人住,定是你這害人精出的餿主意!”
鍾蔚有些冤,又自命清高不屑分辨自明,只是道:“你一走阿孃就把你的東西全搬自己房裡去了。”
鍾薈突然就啞了,眼眶逐漸紅起來。
“好了好了,回都回來了,待阿耶阿孃回京你多來看看就是了,”鍾蔚一臉嫌棄地扔了塊帕子給她,“阿孃不知道多疼你,哪怕是間空屋子,平白無故也捨不得給旁人住,阿晏不是外人,那時候家裡又才出了事,阿孃怕他想左了,這才”
鍾薈一愣,猛然想起自己上回在那屋裡換衣裳,臉頓時漲得通紅,竟然忘了趁機問一問衛十一郎今日為何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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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琇不是鍾蔚那樣的閒人,十日才有一日休沐,自打鐘蔚回茅茨堂授課,常山長公主又變回了好學上進的弟子,照例每日尋釁滋事挑著鍾蔚打嘴仗,玩得不亦樂乎。
鍾薈不勝其擾,時常去她阿翁那兒看書習字躲清靜,中間回姜家過了幾日,終於到了休沐日,可衛琇還是沒來。
如此眼巴巴地等了三回,又失望了三回,鍾薈的脖子都等長了半寸,終於不得不承認,衛琇大約是不會來了,可每當休沐日臨近,她還是會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其實向她阿兄或者旁的弟子打聽一下也無可厚非,可不知怎麼的,自己先就心虛得開不了口了。
這一日又逢旬休,鍾薈支著下巴心不在焉地望著茅茨堂窗外的一株紅梅,橫斜枯瘦的樹枝上已經著了小而密的花苞,像是有人撒了一把相思豆。望著望著,眼前像是蒙了層白紗,鍾薈以為是凝視太久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就聽鍾九郎小聲驚呼道:“下雪了!”其他弟子聞聲也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