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的小郎君們四處晃悠。
大娘子卻在身前的小几上鋪開卷絹紙,叫白環餅研磨,將那些小郎君的服飾、衣裳顏色、身高、體貌、風姿一絲不苟地記錄下來,姜曇生那裡也有一筆賬,事後一對就知道誰是誰——身為大姊,關係到兩個妹妹的終身大事,她絕不能掉以輕心。
姜明霜不是個天資聰慧過人的小娘子,但是做事一板一眼有條不紊,鍾薈探身去看,只見那絹紙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除了蕭九郎之外,每個小郎君都取了一目瞭然的代號,比如“朱衣大腦袋”、“綠衣細長條”、“黃衣黑皮”下接一大串批語,彼此之間用筆直的朱線隔開。每個名字旁還畫了朵桃花,有的三瓣,有的兩瓣,只有蕭九郎那朵桃花是齊全的,鍾薈找了兩圈,沒看到衛琇的名字——當初衛琇衛先生又要上課啦,有沒有人想念病美人鍾哥哥呢?
姜景仁心裡藏不住事,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迫不及待地把蕭家九郎屬意次女的事告訴了老母親。
姜老太太起床氣還未散盡,掀起眼皮掃了眼喜形於色的大兒子,磨刀似地拿眼神在他臉皮上來回颳了兩下。她這兒子近幾年省心了不少, 還以為多少長進了些, 誰知心思仍舊比屋後那豬食槽還淺。
姜景仁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叫老母看得一陣心虛。
姜老太太拿柺杖杵了杵地面,哼了一聲道:“私底下說的……沒個三媒六證的, 空口白牙說個屁!”
“人家也不是這個意思, ”姜景仁趕緊替他八字沒一撇的乘龍快婿彌縫起來,“這不提前私下裡問一聲,若是咱們家沒這個意思,貿貿然請了媒人上門, 不是鬧得大家臉上都無光麼……”
“哼,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我看他們家大人還不定知道這事, 八成是先來探咱們口風, 得了個準話再去說通家裡人, ”姜老太太越說越胸悶,站起身往兒子耳朵上擰了一把, “這麼大個人怎麼只長年紀不長心眼呢?旁的不說,那時候衛家小子來求親, 找的大媒是鍾家老太爺,雖說沒往外頭說嘴,禮數有沒有半點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