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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薈低下頭,臉漲得通紅。
姜老太太看著她粉紅的耳朵,嘆了口氣:“是哪家的孩子?”
鍾薈拿鞋底在地上蹭了又蹭,“衛琇”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是那日你阿兄請客時來的公子裡頭的?”姜老太太只得自己猜,“是那蕭家小子麼?”
鍾薈一陣莫名,旋即想起來祖母說的是蕭九郎,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姜老太太心裡盤算起來,那日到家裡來做客的十幾個小郎君就屬蕭九郎才貌最出眾了,如果不是他她猛地想起來,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對啊,那天衛十一郎也來了!
老太太小心問道:“是衛家小子?”
鍾薈沒料到祖母那麼快便猜中,頭快埋到領子裡去了,微露的耳尖紅得快趕上老太太簪子上的紅寶石了。
果然!老太太撫了撫額頭,又往嘴上抹了一把,早知道這樣,當初那衛家小子來求親答應下來就好了啊!可那時候她問孫女,分明拒絕得斬釘截鐵嘛!
她皺著眉頭問道:“你認定了他,他呢?他怎麼想你知道麼?”
鍾薈一愣,是啊,自己並不知道阿晏是如何打算的,他心裡應該是有她的吧,否則那日也不會失魂落魄地奔出來找她了,可他們到底也沒有約定什麼——私定終身這種事,單是想一想她都恨不得刨個坑將自己埋了。她不知道如何將這複雜的情況向祖母解釋清楚,只得含糊地搖搖頭。
“那咱們管咱們相看著,又不耽誤什麼!”姜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孫女一眼,平日看起來挺機靈個孩子,怎麼遇上這種事就跟塊木頭似的!
鍾薈急得手足無措:“阿婆,這不行!”
“那他不來提親呢?他娶別人呢?哦,八字都沒一撇吶,你說不相就不相啦,到時候兩頭落空怎麼你怎麼著?”姜老太太沒好氣地道。
“那就等他娶了旁人再說,”鍾薈抿了抿唇道,這念頭一起,她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下,“咚”得一聲跪倒在冷硬的磚石地上,磕了個頭道,“阿婆,阿嬰求您了。”
鍾薈見祖母不點頭,連著又磕了幾個頭,她肌膚柔嫩,心裡一急也顧不上輕重,額上立時紅了一片。
姜老太太見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像吞了黃蓮一樣,一把將她拽起來摟在懷裡:“行吧行吧,你自己莫後悔!”
鍾薈鬆了一口氣,後知後覺地覺出疼來,摸摸紅腫的額頭,喜不自勝地道:“阿婆您記著同阿耶也說一聲啊。”
“知道了,”姜老太太忿忿地往她胳膊上掐了一把,“你阿耶這幾日不在家裡,等他回來我就同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兩個人應該能同個框了~
衛琇出了宣德殿, 回中書省處理完積壓了幾日的文書詔令,披著斜陽離開了宮城。
已是殘陽欲下華燈初上的時分,一縷縷炊煙從大街小巷的宅邸屋舍中升騰起來,匯聚到空中, 成為籠罩洛京城的紅塵煙火, 溫暖了冬日的黃昏。
皂輪犢車在御道上不快不慢地前行,車輪偶爾軋過小石子或是磚石路上的縫隙便顛簸一下,車上覆了青油幢, 裡頭光線幽暗, 加之鋪了厚實柔軟的白狐皮褥子,那顛簸也很輕柔,叫人越發昏昏欲睡。
衛琇身子還未完全復原,又操勞了大半日, 難免睏倦,捏了捏眉心。這時耳畔傳來叫賣聲, 聽起來有些遠, 不過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衛琇便知道,犢車已行至金市旁的昌平街了。他撩開窗前的帷幔往外張望了一會兒, 命輿人將犢車停在路邊,披上狐裘下了車, 往金市南邊的梅四娘脯臘蜜餞鋪子走去。
已經到了快關門歇夜的時候,梅四娘正差使著兩個小夥計將鋪子門口的幾個黑陶缸子往鋪子裡搬,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