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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薈臉微微一紅,親熱地挽住她臂彎:“就知道打趣我!天氣熱不耐煩戴那些珠翠,你不嫌我失禮便好。”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裡走,園子裡的水榭中已經支起了白紗帳幔,一片小小的曲池上幾莖粉荷開得很隨意。
“敝舍簡陋得很,怠慢夫人了,”戚氏引著鍾薈穿過一條窄小的廊橋走到湖心,赧然道,“家中人口不多,就夫君和我兩個並一些下人,我又是個憊懶的,也就隨他去了。”
鍾薈環顧四周,這園子不大,乍一看井井有條,但是處處透著一種敷衍又隨意的氣息,無論是屋舍還是泉石都沒有絲毫亮眼之處,也看不出半點主人的意趣和喜好,如同一座乏善可陳的鄉紳宅邸。
蔡賓奸佞名聲在外,誰能想到園宅卻如此不起眼?想起衛琇所言,鍾薈對他的來歷越發生疑了。
“夫人莫要妄自菲薄,貴府很是風雅別緻。”鍾薈還是客套道。
戚氏抿嘴笑笑,顯是不信,不過也不反駁她,跪坐在竹蓆上開始煮茶。
洛京的世家近來雖把品茗目為風尚,不過平日飲的還是酪漿居多,不似吳越之人日日離不了。
戚氏煮茶的動作十分賞心悅目,鍾薈不禁看入迷了,直到戚氏手腕上的兩支玉鐲輕輕一碰發出叮鐺的脆響,她才回過神來:“夫人煮茶的手法似乎與京中不太一樣。”
“叫夫人見笑了,是家鄉的土法子,”戚氏邊說邊用勺子把茶湯分到碗中,“您嚐嚐看,不知喝不喝得慣……”
鍾薈和衛琇平常都對那又鹹又苦味道古怪的茗湯敬謝不敏,不過主人家熱情招待總不能拂了她的意,便欠欠身雙手接過來抿了一小口。
那茶湯卻意外順口,裡頭沒有加多餘的調料,除了茶粉微微的清苦外還有股茉莉的芬芳。
鍾薈又飲了兩口,覺得很是解暑,放下碗驚喜地道:“很香。”
戚氏的眼睛笑成了細細的月牙兒,如釋重負地把手放在心口:“夫人喜歡我就放心了,夫君和我都喝慣這樣的,不知旁人的口味如何。”
“似乎有茉莉的香氣,是加了茉莉麼?”同戚氏交談久了,有時候連鍾薈的口音都不知不覺叫她帶偏了,把“是”說成了“四”還不自知。
戚氏不好意思地垂下頭,目光閃了閃:“是煮茶的湯里加了點茉莉花露。”
“真是個好法子,”鍾薈讚歎道,“不瞞你說,我以往喝過的茗茶都是又苦又澀,未曾想到經你這妙手一料理,竟然如此清冽淡遠,齒頰留香。”
“也談不上竅門,待湯微沸便離火,自然就沒有澀味了,說到底還是‘酪奴’,不入流的,偶爾喝著玩也罷了,”戚氏輕描淡寫地道,似乎覺得總是聊茗茶無趣得很,岔開話題道,“夫人平素在家做些什麼消遣?使君很忙吧?”
鍾薈皺了皺鼻子,搖了搖紈扇,悶悶不樂地道:“哎!他的事兒我懶怠過問,左不過社稷呀家國呀,我一個婦人懂什麼!他也不愛同我講……橫豎想去哪兒套個車便去了,也用不著他陪著。”
雖說是抱怨,可任誰聽了都覺得是在變著法子炫耀他們夫婦感情綢繆,衛使君來青州不過數月,懼內的名聲已經幾乎蓋過了他的神仙姿容和名士風流。
戚氏很識趣地奉承道:“夫人真是好福氣。”
“對了,”鍾薈似是突然想起什麼,“轉眼就是盂蘭盆會了,我想找家寺廟給家人求個平安,可這初來乍到的也不知哪家寺廟靈驗,今日正好向你打聽打聽。”
戚氏沉吟片刻道:“青州地界大小寺廟、道觀總也有好幾司座,靠近臨淄一帶香火最旺盛的要算南陽寺了。”
“是麼?你同我仔細說說罷。”鍾薈來了興趣,傾身上前道。
“南陽寺乃前朝劉善明劉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