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2 / 3)

小說:東都歲時記小說 作者:寫離聲

“看不出來娘子小小年紀就知道心疼嫁妝了!”阿棗促狹地笑道。

“你這刁奴!我告訴老太太和夫人去!”鍾薈這些時日對他們葷素不忌的諢話已經習以為常了,一開始還免不了一驚一乍惱羞成怒,如今不但可以泰然處之,甚而同流合汙也不在話下。

主僕幾人都是愛笑愛鬧的年紀,一回說一回笑,推推搡搡地便出門了。

這還是鍾薈第一次來到後花園。

此園原名鳳麟,以崎嶇崢嶸、曲徑通幽著稱,園中本有不可勝數的修竹、老木、怪藤、醜樹。

不過這一任主人顯然無法欣賞“林木蕭森”的山情野性,自接手後便大刀闊斧地加以改造,先是將那些“看著就鬼裡鬼氣”的高林巨樹、懸葛垂蘿盡數挖的挖砍的砍,接著將東北面耗費許多人力物力堆築的土山削平,開闢成一片果園,劃作四四方方的小圃數個,栽植桃李梨杏慄棗等果木。

“這般看著才清爽齊整,結了果子家下分不完還能拿出去賣了趁幾個錢”——勤儉持家的姜老太太如是說。

原先的亭臺閣館早在永興中周詡為亂時便被付之一炬,如今的亭臺樓閣自然都是近年營造的。

俗話說“七分主人三分匠”,姜家能請得動的自然不是什麼身懷絕技的匠作,不過姜老太太絲毫不受制於時俗,自有一套既天馬行空又格外實用的原則,涼臺燠館,風亭月榭一應俱全,乍一看居然頗有幾分大巧若拙的禪意。

出了院子往北,入了園子,循著青石小徑走二十來步,經過一座曲橋,便來到了琅嬛閣。

琅嬛閣四面環水,是座兩層的樓閣,上層藏書,下層便是秦夫子傳道授業的所在。

鍾薈到得很早,不過還有人比她更早,一走進屋子裡,便看到一個身穿半舊雪青緞子夾袍的小小背影端坐在一張几案前,身旁站著個穿青布衣裳的小書僮。

鍾薈正納悶是誰來得比她還早,便見那人急急忙忙站起來,也不知是生得笨拙還是跪坐久了腿麻,起身時磕著了几案,擱在硯上的筆滾落下來,他下意識地去接,袍子下襬上便沾了幾點墨跡。

“二…二妹妹見…見笑了。”那人好容易把筆重新擱回去,小心翼翼扶穩了,方才轉過身來,未開口先紅了臉,低著頭聲若蚊蚋地對鍾薈道。

鍾薈目力不錯,只打量了面前這個清秀的少年一眼,便注意到他的袍子洗得有些發白了,下襬短了一截,肩上還開了線,露出裡頭的絲綿絮來。

府上管她叫妹妹的除了她一母同胞的嫡兄姜曇生,便是庶兄姜悔了。關於她嫡兄的豐功偉績,鍾薈最近陸續聽了不少,一見這身著舊衣破衫,說話磕磕巴巴的少年,便知定然不是那人憎狗嫌的姜曇生。

“阿兄到得真早,”鍾薈笑眯眯地行了個禮,“有些日子不見,阿兄近來可好?”

姜悔本以為這脾氣古怪又冷傲的嫡妹會像往常一樣對他視而不見,不成想一本正經地與他說起話來,緊張得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了,憋了半天把臉憋紅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愣是沒憋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鍾薈從沒見過有人能被一句寒暄活活憋死,心裡納悶道:這是什麼毛病?難道我看起來像會吃人的?

姜悔對旁人的目光尤為敏感,分辨出嫡妹眼中的一絲詫異來,挫敗像潮水一般把他的心高高捲起,又重重拋下,少年一顆敏感多思的心像破陶碗一樣碎成八瓣,側耳能聽到那哐啷噹的一聲響。

這是嫡妹第一回朝他笑,他神仙座下仙童一般的妹妹,主動問他“近來可好”,他卻連笑一笑,回一句:“很好”都做不到,更何況於情於理都該是他這做兄長的先關心下大病初癒的妹妹。

乳母說得沒錯,他生來就是討債鬼,上不得檯盤的,不但害得父親孝期生子差點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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