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不必同衛某見外,雖說內子無心,可說起來也是與民爭利,慚愧慚愧。”衛琇話是這麼說,面上卻沒有半點慚色。
劉張二人誠惶誠恐地客套一番,告辭出來。張隆一登車便把著劉同之的胳膊迫不及待問道:“姊夫,你說這姓衛的小兒說的話是當真的麼?”
劉同之簡直服了這一腦殼水的小舅子,沒好氣道:“真!怎麼不真!到時候你拿著帳冊去問他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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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淄城中的糧商熬了十來日,咬著牙不降價,只盼著衛家從江南運來那十船米售罄,可惜不等 齊國
鍾薈從衛琇手中接過齊王府的柬帖, 銀光紙上不過寥寥數語,她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彷彿要用目光生生將那字裡行間的每一滴陰謀詭計都絞出來。
衛琇見她這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一笑,將她手中的柬帖抽了出來,攬了攬她的肩頭寬慰道:“齊王妃是我堂姑母, 她做壽,我於情於理是要去恭賀的。”
“我同你一起去, 說起來咱們到了青州這麼久了也沒去拜見過她, 實在有些失禮了,”鍾薈仍舊蹙著雙眉, “你到臨淄後弄出那麼大動靜, 齊王一直按兵不動,到如今有了堂姑母壽辰做由頭才順理成章地請你去,可見是個沉得住氣的。”
“娘子放心, 他即便要發難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這回多半隻是先探探底罷了, 我會多加小心的, 氣候熱了,你又向來懶怠出門,我一個人前去便是了。”
若真如他說的那般篤定, 又如何會反覆勸她推託不去?鍾薈說一不二:“說了同你一塊兒去,你的堂姑母也是我的堂姑母,無論如何也該去請個安的, 何況是過壽?”
衛琇拗不過她,只得應允,用指腹輕輕撫了撫她的眉心道:“再蹙著眉該皺出紋路來了。”
鍾薈警覺地瞟他一眼:“莫非皺出紋路你就嫌棄我了?”
自打上次陳府一事,阿毛就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衛琇也說不上來是好是壞,一邊擔心她置氣,一邊又因禍得福地受用了幾回,此時也是哭笑不得,忙不迭道:“如何會嫌棄,你就是一臉褶子我也喜歡。”
他說得極認真,這話聽著很是順耳,鍾薈心裡甜絲絲的,嘴上還要擠兌一二:“待我一臉褶子的時候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還比我老幾歲呢衛阿晏。”
“娘子所言極是,屆時娘子不嫌棄區區便是大恩大德了。”衛琇說著笑起來,將她一把摟了過去。
鍾薈以為他居心不良,可他只是老老實實地把她圈在懷裡,兩人在榻上半坐半躺靜靜地依偎了一會兒,披散的長髮不分彼此地交纏在一起,不免就想起有朝一日兩人鶴髮雞皮垂垂老矣的模樣,尚未經歷的年華水一般從他們身旁流過,轉睫之間似乎一輩子已經過去,兩人都有些恍惚。
衛琇低下頭,眉目在光暈裡顯得越發柔和,他用下頜溫柔地抵了抵鍾薈的肩頭,似乎有滿腹的話要傾訴,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是低低在她耳邊喚了聲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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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府在東安平,去臨淄城不過二三十里。
壽宴當日一早,衛琇和鍾薈便同乘一輛畫輪通幰犢車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