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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棗和阿杏備好酒筵便被鍾薈趕去園中飲酒看戲, 眼下身旁沒了下人,兩人便膩膩歪歪地互相伺候,你餵我一口糕, 我餵你一口酒,倒也自得其樂。
金盤裡琳琅滿目地擺著幾樣時令瓜果,除了常見的葡萄、蜜桃、蜜瓜以外, 還有一串枝青葉碧的荔枝,是快馬從嶺南送來的,今日剛到府上——鍾禪去嶺南當了幾年刺史也不全是壞事,偶爾以權謀私一回也沒忘了遠在青州的女兒女婿。
鍾薈和衛琇口味相近,都喜食荔枝。
“說起來我這輩子 團圓
中秋夜的齊王府火樹銀花, 笙歌曼舞徹夜不休。
齊王夙來極重倫常,即便一家人私下裡幾乎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 如此佳節也要齊聚一堂,面上看起來仍舊是熙熙融融、父慈子孝、夫唱婦隨。
家宴設在園中地勢最高的駕雲樓中,人在樓上倚闌四望,園中燈火流麗, 珠宮玉殿美不勝收。
齊王姍姍來遲,四下裡一環顧, 劉高兩位側妃、世子司徒遠以及其他庶子女都已到場, 惟獨不見齊王妃衛瀅的身影——有人已經不願陪他演這出琴瑟和鳴的戲了。
齊王眉頭一皺,眉間紋路變得更深, 本就峻刻的面容又添幾分戾氣。
高氏侍奉他的時候最多, 一見他這神色便知他不悅,眼神微微一閃,連忙帶著一雙子女迎上去行禮, 世子反倒落在了後頭。
雲麓鄉公主先前因為拒婚一事拂逆了父親的心意,叫他禁足了好些時日, 今日逢著中秋才法外開恩放她出來透透風, 故而見了父親仍舊有些發怵,不自覺地往高氏身邊挨。
齊王看了眼英武魁偉肖似自己的三子梓桐鄉公,眉頭舒展了些, 幾不可察地點點頭,緊接著目光落到不省心的嬌女身上,被她那怯怯的神情逗笑了。
雲麓鄉公主容貌氣度雖不如王妃所出的兩個姊姊, 但生得嬌俏可人,自小與齊王親近,倒比兩個嫡女更受寵愛。
世子和劉氏所出的二子司徒邁也上前向父親行禮,齊王掃了眼一臉倦容的長子,臉上重又籠上了一層陰霾,人與人之間的遠近親疏很難說清道明,即便親如父子也難免厚此薄彼,齊王因他是長子,又養在嫡妻膝下,這才將他立為世子。
然而從司徒遠蹣跚學步直至長大成人,齊王從未對這個兒子生出過舐犢之情,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厭棄,隨著他的哮疾逐漸轉篤,王妃母家又遭逢劇變,齊王自然興起了另立三子的念頭。
在他看來這是天經地義之事,父為子綱,他當初能將他立為世子,如今自然也能改立他人——長子的生母不過是個卑賤侍婢,本人體弱多病又資質平庸,唯一的依仗便是王妃背後的衛氏,如今那依仗已然沒了,他憑一己孱弱之身根本支撐不起這份家業,此舉不過是繩愆糾繆罷了。
只是司徒遠居世子之位多年,在臣子和將士中已積累了一些威望,徑行廢立難免有一番風波,莫如徐徐圖之。
“這幾日上氣之症好些了麼?”齊王冷淡地問道。
世子明白父親不過是敷衍,何嘗真的關心過他的病勢,不過還是恭謹地答道:“承蒙父親垂問,回父親的話,近來好多了。”
齊王漠然地點點頭:“‘父母唯其疾之憂’,營中的事你不必過問太多,顧惜身子便是你的孝心了。”
世子低下頭再拜,口中稱喏,誰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一旁的梓桐鄉公司徒迅卻是難掩眼角眉梢的得意之色,阿耶這是明著叫大兄別插手軍務了。
高氏畢竟多吃了幾年鹽米,城府比起年輕氣盛的兒子深些,不過聞言臉上的殷勤笑容也真誠了幾分:“郎君先入席吧,坐下慢慢說。”一行說一行給他解下氅衣,抖了抖遞給一旁的侍女,這些事情本不該由她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