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困惑,手中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平復了下呼吸,在她身邊躺下,將她扒拉到懷裡圈住:“幾件衣裳罷了,你在擔心什麼?”
鍾薈隔著中衣用手指在他胸膛上劃了劃:“上回聽我阿耶說,青州的事兒有些棘手,流民叛亂說是暫且壓下了,究竟怎麼個情形還是兩說,而且還有個不省心的齊王……若是要趁亂圖謀些什麼,你這刺史第一個遭殃。州郡那點子兵馬頂什麼事兒,能不能順順當當收到手裡還是兩說呢!且府庫空虛,軍餉發不出來又怎麼辦?少不得還是得自己掏腰包養部曲,再招募些武勇,我的嫁資說起來豐厚,不過養起兵來也燒不了多少時日……”
衛琇聽不下去了,將她摟在懷裡輕輕撫著她的背,當初他不敢表明心跡,怕的就是有這麼一天,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哪回見她不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這麼無憂無慮的小娘子,只因為嫁了他,便要操心憂慮起來了。再苦的時候他也沒為自己心酸過,如今卻覺眼眶發脹。
“哎,”鍾薈從他懷裡探出頭來,仰頭望著他道,“聽說張季彥這人精敏辯給,很有真才實學,更難得不是個只知死讀書的迂儒,你同他不是很有幾分交情麼,闢為別駕倒是不錯,天子將你架在火上烤,跟他要個人不難吧……啊——”
“張季彥這樣的大才當我別駕太委屈了,還是留在朝中好,且別駕人選我已有了。”衛十一郎酸酸地道,不過張邵確實還是留在京城為好,雖說有旁的諫官可用,像他這麼以一當十的還真不好找。
衛十一郎讓夫人深深體會了一把何謂真材實學的妙人兒。出了臥房,叫來阿慵,冷著臉吩咐道:“給張大夫府上的謝禮送出去了麼?若是沒走遠叫人快馬去追回來。”
鍾薈事後揉著酸脹的腿根和腰肢,總算回過味兒來,阿晏大約是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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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臨出發前幾日,衛琇的應酬多起來,幾乎每日都有人設宴替他餞行,衛琇將能推的都推了,不過總有一些推不掉或是不能推的,每每深更半夜回家,總是能見到臥房裡亮著燈。
鍾薈常常和衣靠在床頭睡了過去,手裡還握著書卷,衛琇走上前去,抽出她手中的書放在榻上,再輕手輕腳地替她寬衣解帶,塞進被窩裡蓋好,吻一吻她額頭,坐在床邊端詳她一會兒,然後才去沐浴更衣。
鍾家的餞行宴兩人是一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