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2 / 3)

無的沙沙聲。

鍾薈此刻正背對著紗屏聚精會神地寬衣解帶,衣物相互摩擦本就有窸窸窣窣的響動,便沒有留意身後的動靜。常山長公主家的衣裳極盡繁縟之能事,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加了絆帶,鍾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最後一條中衣帶子解開,絲緞衣裳沒了束縛,從肩頭滑下,堆落在腳踝處。

衛琇正要穿過房樑上垂下的最後一重帷幔,恍惚間聽到一聲輕響,似花落又似花開,伴著這聲音似乎還有一縷淡淡幽香,以為是疲憊到極點生出了錯覺,一抬頭,卻見五步之外的紗屏有些異樣。

這屏上的山水還是他畫的,兩三年前有一夜因逢大雨留宿鍾府,他在雨聲中難以入眠,便隨手畫來解悶,這是他當年和耶孃兄弟常去遊玩的豫州山間景緻,閉著眼睛都能將每一道山川的輪廓勾勒出來——那紗屏上分明多了幾道難以言說的線條。

他的雙目還未將那雲山霧靄之間隱隱綽綽的起伏和纏綿描摹得分明,他的心已經明白了那是什麼。

衛秀覺得自己彷彿裂成了兩半,半個他仍舊克己而清明,羞慚得恨不得自戳雙目,另外半個已經沉淪在了楚襄王一夢中。

衛秀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她離得那麼近,只要他佯作不知走到那屏風裡,她便只有嫁給他了,沒有人會知道他曾有過的這些卑鄙齷齪和算計,連她也不會知道。

只是他不能,她在重山之外,雲水之間,不屬於他。

何況他也捨不得以形勢相逼,令她做身不由己之事。

衛秀退後兩步,望了望地上的半截繡帶,耗盡了渾身的氣力,方才忍住沒將它撿起來收進懷中,然後轉過身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是夜,衛十一郎回到房中,那半截衣帶果然已經不見了。

他躺在床上便後悔起來,當時就該偷偷撿走,至少還能留個念想,他這些年本來睡眠就淺,這麼一懊悔更加難以入眠,突然興起個念頭,下床點了油燈,在房裡四處轉悠起來——她在此更衣,倉促之間說不定會遺落什麼。

衛十一郎託著燈盞把榻上案下房間四個角落都找了一遍,卻是半個花鈿都沒找著,最後忍不住探身去床底下也找了一遍,直起腰時自己也啞然失笑,他這是怎麼了?

衛琇嘆了口氣,將燈放回案頭,重新躺回床上,輾轉反側之間只覺鼻端一縷甜香若隱若現時有時無,與白日的暗香有些彷彿,卻又不完全相同,怔怔地尋了一會兒,轉念一想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怎麼可能還留著她的香氣?

一翻身後腰卻被什麼硬物硌了一下,衛琇探手一摸,此物和角黍差不多大小,對著油燈一看,卻是個小小的三角蠟紙包。

衛琇坐起身開啟一看,頓時哭笑不得,原來是一包梅條,聞了聞有股淡淡的白梅香,他已經用青鹽刷過牙,可還是忍不住拈了一塊放入嘴裡,有股淡淡的白梅香,卻沒放紫蘇,大約是換過方子。

他已經有多年沒有吃過這些小食,他耶孃擔心了許多年的嗜甜毛病突然就不見了,一切的歡愉於他而言都是不該的。

見她也是不該的,然而他終究還是一次次放任自己靠近了。

當日下午的課上,衛先生總算不講情詩了,而是挑了一首《旱麓》條分縷析地將古今文的異同和漢儒的闡釋清楚地講了一遍,鍾薈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憑空想起衛十一郎,浮現在腦海中的仍是當年秀俊的少年郎,上課時偶爾走個神,再抬起頭來瞥見他玉樹臨風的模樣簡直要唬一跳。

不過那嗓音實在要人命,清冽中帶點醇厚,即便講的是正經八百的王公大人之德,也如酥亦如春酒,一個不防便趁虛而入,直要從耳朵沁潤到心裡。

鍾薈覺得耳朵有些發癢,毫不猶豫地伸手將整個耳朵揉了揉——大庭廣眾之下做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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