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將自己的院子預先騰出來供他們休憩,兩相一對比,便分出了厚薄來。
幾人正有些不明就裡,寺尼已捧著食案將齋膳端了上來,只見七八個碗碟裡大多是醃漬之物,黑黑黃黃的叫人一看便沒什麼胃口,粱米粥用的不是今年新米,鍾薈嚐了一口便放下了湯匙——敢情往年那些她覺得難以下嚥的齋菜還是矬子裡的將軍!
姜明霜算是一行人中除了老太太外最不講究的了,嚐了一箸醃蕪菁,也叫那酸到發澀,鹹到發苦的滋味傷得不輕,忍不住端起茶碗猛灌一氣。
他們兩姊妹都顧忌著祖母的情面沒吭聲,三娘子姜明淅連嘗都沒嘗,拿銀箸嫌惡地撥弄了一下黑不黑黃不黃的豆腐,當即直抒胸臆:“這是給人吃的?”
“三娘!”曾氏拉下臉訓斥道,“莫要無禮!”又對那知客尼道:“小女無狀,小師父請勿放在心上。”
三娘子往她阿孃案上一瞟,她自己分明也是一口未動,便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姜明淅才抗議了一聲便叫她阿孃給彈壓住了,其他人更無言語,只揀稍微能下口的囫圇用了一些,惟獨姜曇生渾然不覺地一箸接著一箸往嘴裡送,一來是他在北嶺學館多年,對這樣的伙食已經習以為常,二來他心中記掛著蕭九郎的事,沒心思在意入口的東西。
姜老太太一路車途勞頓,耗費了許多精神,用完午膳姜曇生便提議讓祖母在寺中小憩一兩個時辰再啟程,諸人自然沒什麼異議。
老太太由著劉氏扶她進了屋,在眠床上闔著眼睛躺了會兒,突然顛過身來對劉氏道:“今兒的事透著古怪,你去悄悄找那知客尼打聽打聽,這法願師太究竟怎麼回事。”
曾氏夜裡難以入眠,全靠白天補覺,三娘子便陪著她在院中的東廂歇下了。剩下一間西廂房裡只有一張窄榻,大娘子二娘子姊妹兩人躺著便太擠了,問那知客尼,一味笑著道:“窮寺小廟,旁的房舍太簡陋,還請兩位居士耽待。”
鍾薈知道大娘子有午後小睡的習慣,便將廂房讓給了她:“反正我也不覺著困,正好四下裡逛逛。”其實寒天臘月的一個小破廟有什麼好逛的,她年年都來差不多將寺裡每一寸地都踏遍了。
姜曇生正在一旁豎著耳朵,正發愁怎麼將二妹單獨引出去,聞言立即順杆子往上爬:“阿兄陪你同去,你上回不是要採那什麼勞什子梅花蕊麼?這廣濟寺後園子裡不正有棵百年老梅樹麼?”
鍾薈如何看不出他的殷勤一反常態,當即拆穿他:“阿兄,那棵上百年的是杏樹。”
“哎哎哎,管它梅花杏花,總之阿兄帶你去瞅瞅。”姜曇生不由分說地慫恿她走,鍾薈知道他是有話要同她單獨說,估摸著八成是上回叫他還雙魚佩的事有了下文,便沒再說什麼,跟著他去了廣濟寺的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