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跟炸了鍋一般,議論紛紛,更有些朝臣明知此刻大皇子還在宮門口,已經悄悄朝著門口張望。
崔瑀萬沒料到此事會由程彰提起來。
他坐直了身子追問:“崔卿可看的真切?那印真不會錯?皇兒幼年時候與朕頗有幾分相似,也不知道長大之後是何等模樣。”對於去國十六年的皇長子,崔瑀還是有幾分愧疚的。
當年元后病重,二皇子才四歲,唯有皇長子半大不小,北境突厥人壓境,蜀國與魏國向來不對付,已經接二連三的在邊境挑釁,就連楚國也蠢蠢欲動,大有趁勢吞併魏國之意。
崔瑀接到秘報,蜀國與楚國似有聯手之意,當時唯有各個擊破,萬般無奈之下與朝臣商議,又聽取了執掌幽州的程彰諫言,這才將皇長子送往楚國為質。
程彰道:“微臣見到的那人瘦的皮包骨頭,一身病容,實不能從中瞧出面相。恐怕等調養過來才能瞧出來是否與陛下容貌相似。”
“快宣!快宣!”
崔瑀身子前傾,連連催促黃門宣旨。
文官的最前面,站著一身黃色朝服的太子崔昊。他生的與其母有幾分相似,眉目穠麗,膚色白皙。自打聽到崔晉私自離開楚國的訊息之後,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假如當年皇長子不曾出使楚國為質,如今的太子這位是不是根本就輪不到他?
許多個晚上他從夢中驚醒,都忍不住在想這個問題。
現在,那個人回來了。
他緊握了手中的笏板,與眾朝臣一樣向著太極殿門口張望,甚至還身後站著的朝臣感嘆:“大皇兄總算回來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過得一刻鐘,殿門口終於傳來小黃門的聲音:“大皇子晉見陛下!”
然後,在眾人翹首以盼的目光之中,終於有一道身影立在了太極殿的門口。
站在隊尾的一名言官猛然瞧見一張形似骷髏的臉,不由“啊”的驚撥出聲,隨即立刻捂住了嘴巴。而他身邊瞧見這張臉的其餘官員也跟見到鬼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內心只剩驚駭。
站在殿門口的皇長子崔晉形銷骨立,手中還拄著一個樹枝修成的柺杖,似乎風吹就倒。——那還是見程彰之前謝羽淘氣,特意給他削的。
他當時只是看著小丫頭手指翻飛,拿著她那把曾經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鋒利無匹的匕首忙活了半天,嘴裡嘀嘀咕咕:“……會哭的孩子有奶喝!殿下就拄著這柺棍進金鑾殿,到時候扔了棍子往御前一趴就開哭,扯開了嗓子哭。要是喊幾聲,父皇啊兒臣差點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了您最後一面了……那效果就更好了。”她自己想象下崔晉的哭法,不由嘿嘿直樂。
潘良覺得她這主意不靠譜:“我家殿下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麼能在御前失儀呢?”
謝羽卻道:“潘叔你真是一點也不開竅!是御前的儀態重要啊,還是大殿下見到父親情難自禁更重要?把兒子送走十六年不聞不問,大殿下也就這麼一個想頭,葉落歸根,還不趁著沒踏進棺材之前可勁造,讓皇帝陛下好好心疼心疼,難道還要高風亮節的說,啊沒事兒子這些年在楚國過的挺好的,吃的好穿的暖,都快樂不思蜀了……撒謊也得看看現實啊。”她手在崔晉身上遠遠比劃了一下:“你家大殿下這是在楚國吃的好穿的暖樂不思蜀的模樣嗎?”
潘良:“殿下面前……怎麼能亂說呢?”這口無遮攔的丫頭,連“棺材”都出來了。滿嘴的歪理,但好像……又好有道理的樣子。
崔晉似乎並不曾因謝羽大膽放肆的話而生氣,唇邊還難得浮現一絲笑意,被潘良捕捉到,不由便問:“那殿下要是哭不出來呢?”
他可從來沒見過殿下垂淚……想都想不出!
謝羽奇道:“沒聽過哭靈的都是他人靈前,哭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