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頰,一邊輕聲哼著家鄉的童謠。
“三娘子睡著了麼?”曾氏哼唱了一會兒,停下來問道。
“戌正就睡下了,郎君來時都不曉得,否則必定嚷著要來找阿耶了,”邱氏笑道,“三娘子和郎君親得很,不知怎的五郎見了阿耶就哭呢,上回郎君抱他,將他尿了一身,還受了委屈似地哭個不住。”
“許是還小吧。”曾氏淡淡笑道,姜景仁上一回抱八郎,依稀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了。
“郎君新衣裳溼了個透倒也不惱,還打趣說‘這小狗兒在阿耶身上做記號呢,有了他的味道,下回便不認生了’,”邱嬤嬤一邊說一邊留意曾氏臉色,未見她流露出厭煩,便試探著道,“郎君是個好性子。”
“嗯,”曾氏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我知他是個好性子。”
x嬤嬤撫了撫八郎的襁褓道:“看咱們八郎生得多好看,長大定是個玉樹臨風的小郎君。阿耶阿孃什麼時候給八郎生幾個弟弟妹妹才好呢。”
“嬤嬤可是忘了?十三郎和九娘都已滿週歲了。”曾氏半開玩笑道。
“這隔著肚皮的怎麼能一樣,娘子,您真想讓咱們八郎日後孤掌難鳴沒個兄弟幫襯麼?”邱嬤嬤忍不住把話挑明瞭。
曾氏抬起臉,深深地看了邱嬤嬤一眼道:“嬤嬤,我嫌他髒。”
邱嬤嬤繼續勸道:“哪有人能樣樣齊全的,大郎他……”
曾氏埋頭嗅著八郎頭頂心溢位的淡淡,過了許久再抬頭時眼眶已微紅,她固執又倔強地道:“嬤嬤,我嫌他髒。”
邱嬤嬤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背,終是未再多說什麼。
父女
姜大郎走出正院,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竟不知今夜該去何處落腳。園子裡姬妾扎堆,少不了有人翹首以盼,免不了有一番拉來扯去,他向來懶得分辨真情假意,也不管那些女子是圖財還是圖兒子,那種眾星拱月的滋味著實不賴。
不過今日突然失了興致,有那麼一剎那他有些想念鰻四孃的小蠻腰和那個屋前栽著棵歪脖椿樹的小院子,或許是地方小,那兒的夜風似乎也比這大宅院中暖一些。
然而只不過一抬腳的當兒,這念頭便如擊石之火星,轉瞬便熄滅了。應承老母的事還未辦妥,即便星夜趕回歸化裡,明日一大早還得再趕回來,實在折騰;再者更深夜半,那鰻四娘獨守空閨便罷了,如若不然,他興興頭地趕去,不知算捉姦那個還是被捉那個,該多敗興吶。
在曾氏院門口站一夜總不是個辦法,姜景仁只得往園子裡走去。是夜孤月當空,撒下一地霜華,姜景仁舉目四望,他有華屋百間,層臺累榭,四處都是高翹的簷角黑黢黢的剪影,卻找不到一處容身之地。
藥與酒都已褪了乾淨,他彷彿一隻遊魂,差點撐不起這副空空如也的皮囊,心力交瘁地往湖邊一塊大石頭上一坐,深得歲月眷顧的臉上幾乎顯出老相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芍藥花叢中傳來女子低泣的聲音。姜大郎是慣熟風月的,竟從這壓低的抽噎中聽出了嫵媚婉轉的意味,登時來了精神,也不自傷了,循著聲音找去,先落入眼簾的是一副瘦削窄小的美人肩,那女子春衫單薄,青綢腰帶一束,纖腰不堪一握,比起鰻四娘來又有種纖楚的風致。
“你是誰?為何更深夜半在此哭泣?”這似是質問,然而在姜大郎的舌尖上溜了一圈,就完全走味了,落在有心人的耳朵裡簡直是□□裸的撩撥。
女子一轉身,果然是個眉眼纖秀的少女,雖無十分顏色,卻更叫人生出憐惜來。
“郎君恕罪,”少女螓首低垂,緊緊捏著衣襬,惶恐地道,“奴婢是管園子的婢子,名叫蒲桃,不知郎君在此,望郎君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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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景仁垂憐得十分用心,第二日便起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