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有些小題大作,外人並不知道二娘子手傷的事,清河長公主自然也無從得知,方才她也不過是仗著身份壓一壓二娘子,甚至說不上刁難,可是如今妹妹的手傷就是她的痛處,不管有意還是無心,誰戳她肺管子她就得炸,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成。
“哪個怕她了!今兒就算她阿兄在這兒,我也照樣這麼著!”大娘子梗著脖子紅著臉道,其實她小時候養在濟源時脾氣倔在鄰里間是出了名的,有什麼不順意可以三更半夜嚎上兩三個時辰,表嬸說是因為她乳母生病那陣子喝過驢奶的緣故。
“阿姊你這可是恃寵而驕,要不得要不得。”鍾薈見她氣消得差不多了,免不了又打趣她兩句,叫她不知輕重地掐了兩下。
有脾氣也未必是壞事,與其叫人覺得你柔順可欺誰都能踩上兩腳,還不如明火執仗地罵回去,說不得還能嚇退幾個比較慫的。
姊妹倆出了禪院,正要順著石階往下,身後卻有個熟悉的聲音道:“這就要走啦?好容易見一回,話還沒說上兩句呢!”卻是常山長公主追出來了。
長公主親自出馬,姜家姊妹自然不好拿喬,只是這時折返回去見到清河長公主未免尷尬,好在常山長公主也不耐煩當這個和事佬,如男子一樣伸了伸腿腳道:“悶在裡頭怪無聊的,正好出來走走。”
鍾薈還記著她方才那一手落井下石,也不接話,光皮笑肉不笑地乜她,美人薄怒就跟胡餅撒了孜然一樣,風味更與平日不同,長公主叫她這麼帶嗔地看一眼便認了栽,搖搖頭,伸手向院落裡一指,對近身伺候的侍婢道:“一會兒同住持說一聲,將裡頭那株青心玉挖出來給你姜姊姊府上送去。”
姜二孃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顯然是在說一株花就想打發我麼?
常山長公主在心裡暗罵自己,叫你嘴賤招惹這丫頭,吃了那麼多回教訓還不知她是蚊子投胎麼?咬咬牙道:“回去拿東漢越窯青瓷罐栽上再送去,對,新得的那隻,繩紋帶開片的。”
“啊呀又叫殿下您破費,多不好意思,”鍾薈這才展顏,露出個如三春陽光般明媚的笑容,親切地問候道,“崔太妃的身子好些了嗎?有些日子沒進宮了,下回瞧瞧她去。”
美人總算肯對自己假以辭色了,常山長公主心裡別提多美,把先前的怨憤忘了個一乾二淨:“還算旺健,只不能勞累,前日她還同我說起過你,想是惦記你家的藤花蜜了。”見姜二孃額頭上沁出薄汗,顛顛兒地從袖中掏出灑金扇子替她扇風。
“幸好窖裡還藏了兩罐子,今年園子裡新收的槐蜜也好,下回帶些給她嚐嚐。”鍾薈笑道。
姜明霜見常山長公主有些欲言又止,知道她有話要同妹妹講,便體貼地裝作停下賞花,落在倆人後頭,與他們拉開十來步的距離。
常山長公主感激地向她點點頭,這姜家大娘模樣雖比不上妹妹,性子可比她好太多了。
“這琴曲是怎麼回事?”不著邊際地扯了幾句風花雪月,長公主總算切入正題,“幾年前我明明聽你彈過《幽蘭碣石調》,司徒嬋同你爭鋒是她不對,可她身份擺在那兒,連我都要讓她三分,你何苦為了一時意氣將她往死裡得罪呢?”
鍾薈不知怎麼與她解釋,只得一口咬定:“真是撂下許多年,旁的曲子早忘光了。”
“那真是可惜了,”常山長公主惋惜地感嘆道,“多少人學了幾十年的琴也沒你這悟性,我一直好奇你這琴是跟哪個大家學的,倒有些衛家的影子,莫非有什麼師承?”
“是家裡請的女先生,不是什麼大家。”鍾薈心裡一虛,她五歲時同衛七娘、衛六郎一起學琴,是衛昭手把手領進門的。
說起衛家,不免又想起那一家子風流秀逸的人物,兩人俱是默然。
過了一會兒,常山長公主突然沒頭沒腦地道:“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