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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子正神遊天外,藉著近水樓臺的機會偷眼欣賞享譽九州的衛郎,冷不丁聽到主人斥責,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差點拿不住執壺,想起來亡羊補牢去斟酒,可雙手直哆嗦,倒將一半朗陵清酒都撒在了衛琇衣袖上。
她倒有幾分靈醒,不待主人開口先下跪告罪,偏巧這時又有婢子呈上一道八寶蟹肉羹,似是沒留神她的動作,叫她手肘一撞,一個趔趄,手中銀盤一傾,盤上的湯盅滑落到衛琇食案上,溫熱的湯汁潑得到處都是,衛琇衣襟上也濺到不少。
陳瓊大驚失色,連連向衛琇道歉,將那兩個婢子都叱罵一頓,命人拖下去打笞杖,又對身邊一名青衣婢子吩咐道:“趕緊去伺候使君更衣。”
衛琇瞥了那低眉順眼的婢子一眼,收回目光,好整以暇地看著陳太守做張做致,半晌才開口:“小事而已,陳太守不必介懷。”說著迤迤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向在座諸人道一聲失陪,然後跟著那青衣婢子走出了宴廳。
剛走出庭院,迎面疾步走來一個白衣婢女,對著衛琇行了個禮,向那青衣婢子道:“夫人命你去西庫裡取兩匣子零陵香送到三秋閣去。”
那青衣婢子抗議道:“郎君命我領貴客去更衣呢!”
白衣婢子怒目圓睜,語帶威脅:“夫人叫你去你便去,郎君那頭自有你的交代,怎麼,難不成你連夫人之命也敢不聽了?”
青衣婢子嚅了嚅嘴,敢怒不敢言,無可奈何地領了命離開了。
那白衣婢子轉向衛琇,便換了副春風拂柳的柔順嘴臉:“有勞尊駕隨奴婢來,夫人已在等候了。”
這府中誰是話事之人一目瞭然,衛琇不置一詞,點點頭便跟著她往外走去。
兩人朝著西南方向走,穿過一片桃林,人跡漸漸稀少起來,宴廳裡的笙歌越來越遠,穿梭往來的僕婢也漸漸蹤跡難尋。
“抱歉勞使君走那麼多路,”那白衣婢子指著園子西南隅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子道,“前頭就到了。”
“無礙。”衛琇淡淡道了一聲,越過她徑直朝闔起的院門走去。
這院子顯然已經很久無人來過了,庭中雜草叢生,廊廡臺階上遍佈著灰塵和蛛網,幾株蘭花被荒草遮蔽了陽光,莖稈細弱,眼看著活不久了。
這房氏待客的地方倒是別出心裁,衛琇心道,正要舉步上前,突然聽到內室中隱約傳出斷斷續續的人聲,夾雜著曖昧的喘息,他皺了皺眉頭,腳步一頓。
房氏時時刻刻留心著門外的風吹草動,衛琇推開院門時便有所察覺,陳二郎卻耽溺於銷魂滋味中,有人到了窗前都未發現。
“今日怎的心不在焉?”陳二郎抱怨道,“別是在惦記旁人吧?”
“你倒說說是哪個旁人呀?”房氏笑問。
“哼!還有哪個!”陳二郎冷笑道,“還不就是那姓衛的,料我不知道你那點歪心思!水性楊花的妖婦!”
房氏咯咯笑起來:“衛郎生得好,我肖想肖想怎的了”
陳二郎見她大言不慚,心裡怨憤,越要使出千般手段來叫她臣服:“生得好有什麼用?中看不中用,生得好能這樣這樣叫你舒坦?”
房氏靜靜享受了一會兒,突然伸手開啟面前的木窗扇。
衛琇聽到動靜,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只見漆色斑駁的條條窗稜間現出一張豔麗的臉來,隨著某種節奏顫動著。
房氏迷濛著一雙貓兒似的眼睛,咬了咬殷紅的嘴唇,向他千嬌百媚地一笑,然後伸出根塗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指,慢慢放到唇間吮舔。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衛琇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垂眸道:“既然夫人無暇想見,衛某改日再造訪。”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他的話音不高,卻足夠房中兩人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