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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禪話說到一半,便叫一件外裳兜頭罩住,他隔著衣裳猶自說個不停:“就知道你心疼我,莫要擔心,我身子骨可旺健了,方才定是女兒想我。”
“女兒要想也該先想我!”鍾夫人不服氣道。
鍾禪捏著夫人的肩膀哄道:“好好好,夫人說的都對……”
話音剛落,竹簾外傳來婢子的咳嗽聲,因郎君和夫人鶼鰈情深,黏糊勁堪比膠牙餳,下人們都不敢貿貿然打擾,哪怕是大白天掀簾子前也要弄出點聲響。
鍾夫人紅著臉將夫君推開,撫了撫肩頭的褶皺。片刻之後,婢子打起竹簾走進屋子,將一個雙魚匣呈上:“郎君,夫人,家裡來書信了。”
鍾禪開啟匣子,展開絹帛,掃了眼字跡道:“是阿耶寄來的。”
讀著讀著,笑意慢慢氤氳開:“阿毛同阿晏定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應該是明天的更新,碼完了想放入寸稿箱,結果手一抖點了直接發表。。。
出降
鍾禪夫婦離京前, 衛府正在修繕,衛琇在鍾家住了些時日, 鍾夫人憐他失怙,鍾禪則因他心性堅韌頗為器重。
夫婦倆對於衛琇這個女婿再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唯一的遺憾大約是,乘龍快婿並不知道有他們這對岳父岳母。
女兒不能從自己家出閣, 且他們做父母的困在這瘴癘之鄉,連昏禮都不能出席, 兩人心中都有些酸楚。
又過了月餘, 司徒鈞的旨意到了,夫夫人喜出望外:“這麼說咱們能看著阿毛出嫁了?”
鍾禪覺得夫人這心未免有些太偏, 即便兒子出世時他就在房門外候著, 有時候仍然忍不住懷疑他是撿來的:“阿彡尚常山長公主,你沒什麼意見?你不是不喜歡那長公主麼?”
“長公主同阿毛不是很親近麼?”鍾夫人毫無原則地道,“我女兒看上的人還能有錯?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提醒了我, 回了京咱們得請阿姮來家裡坐坐,若是心裡留下疙瘩就不好了。”
這還沒怎麼著呢, 已經阿姮長阿姮短叫那麼親熱了!當然鍾禪只敢腹誹, 宣之於口是決計不敢的。
“哎,”鍾夫人又擔憂道,“本朝沒有駙馬被休棄的先例吧?”
“這倒是沒有……”鍾禪皺著眉頭想了想, 不過難保他那驚才絕豔的兒子不會獨樹一幟開個先河。
鍾禪接了旨,將廣州的事務交接完畢,夫婦倆便打點行裝回京。他們要趕著回去走六禮, 便只帶了幾個僕從一隊部曲,輕車簡行一路北上,剩下的幾大車行李、器物和土儀則由管事安排著分批押運回京。
鍾薈自打知道父母要回京,日日翹首以盼,生怕山長水遠,一路上遇到什麼難以預料的風波。
如此惴惴不安地等到八月頭上,鍾禪夫婦終於安然無恙地抵達了洛京,夫婦倆下了車,尚且來不及櫛沐,撣一撣塵襟,匆匆洗把臉,喝了碗酪漿,便急著叫人去姜府請女兒,用的還是侄女十五孃的名義。
本來是自己的女兒,如今要見上一面都名不正言不順的,鍾夫人心酸難言,鍾禪輕輕拍她的手安慰道:“女兒能回來已經是萬幸了,莫要擔心,待她同阿晏成了親便能時常走動了。”
鍾夫人拿帕子掖了掖眼角,點點頭:“是我貪心不足。”
兩夫婦羈旅嶺南多年,算起來鍾薈已經七八年沒見著耶孃,上回見面已是上輩子的事了。鍾家人大多華髮早生,鍾禪鬢邊已染白霜,她阿孃眼角也生出了細密的皺紋,加之嶺南氣候酷熱,日頭毒辣,夫婦倆的膚色比離京時暗了不少,鍾薈心裡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盈滿了眼眶。
鍾老太爺將孫女認回後,每年都著畫工描摹下她的畫像寄往番禺。鍾夫人對她如今的長相併不陌生,可是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