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對阿杏道:“你去阿兄院裡,讓他的奴婢拿兩件氅衣給阿兄送去,”末了又道貌岸然地解釋道,“那些公子金貴得很,若是哪個染了風寒咱們家還得擔干係。”
阿杏哧哧一笑,怪里怪氣地道了聲是,鍾薈猛然想起衛琇是認得阿杏的,他們一塊兒逃過難,趕緊叫住她,支了白環餅去。
姜曇生院裡的婢子不一會兒便送了兩件大氅過去,姜曇生求之不得地接過來,一件披在身上,另一件順手給了只穿了絲綿袍子的蕭九郎。
鍾薈在帳中看得一清二楚,立時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兩輩子
“再去取, 取個十件來!”鍾薈氣鼓鼓地道,真是不信這個邪了,那胖子不長眼,人手一件阿晏總輪得上了吧?
帳中幾人面面相覷, 不知道二娘子這無名火是如何點起來的, 不是讓給兄長送件衣裳麼?大郎已經穿上了啊。唯有阿杏咬著指甲遙遙望著對岸琳琅滿目的小郎君們若有所思。
白環餅資歷不如阿棗和阿杏那樣老,不敢在小娘子跟前多嘴,只是為難地道:“小娘子, 奴婢怕大郎那兒沒那麼多氅衣……”
“那就開箱子把裘衣拿出來, 或者去針房取這季新做的。”鍾薈對自己院中的下人一向和顏悅色的,眼下臉上卻沒了笑影,衛琇離得遠,她從高處望去, 便覺得那瑟瑟秋風中煢煢孑立的身影越發單薄了。
阿杏見主人神色不對,忙輕輕推了白環餅一把:“自個兒想辦法唄, 這點子小事還要主人手把手地教你麼?快去吧!”
白環餅低頭賠了罪, 慌忙依言去辦了。
衛琇本來沒覺著冷, 他這些年無論寒暑,每日清晨穿一身單衣去苑中射箭, 風雪不避,雷打不動, 與鍾蔚那副弱不經風的小身板不可同日而語,等閒一點秋寒不能奈他何。
且他不慣飲烈酒,午宴上那兩杯頤白又喝得急, 胸口如有一小團火在燒,可看到蕭九郎一臉得色地披上那件氅衣,含情脈脈地朝對岸山坡上的白紗帳望去,彷彿有一場冷雨將他心中的火澆熄了,他突然覺得寒氣侵人。
他不傻,他們在這湖邊不過站了片刻,有婢子從那帳中走出,隨後便有人來送衣裳,出自誰的授意不言自明——姜大娘要入宮,想必不會做這無謂事。
他能想得到的事,旁人自然也想得到,在場的不乏輕薄少年,只因見蕭熠的袍子比旁人薄一些,便寧願冒著閨譽受損的風險給他送衣裳——衛琇只覺心口彷彿被人用針紮了一下,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有些酸澀,又有些痛惜,似乎還有些怨望——可只那麼一剎那便捨不得怨了。心之所繫,本就沒什麼道理。何況蕭九郎饒是他對蕭九郎光采曄曄,饒是他可勁吹毛求疵,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貌在這些少年郎中算出類拔萃了。
他旋即想到,蕭熠和她兄長多年同窗,相交莫逆,想必是時常出入姜府的,他們想必早已相識了。觀蕭熠今日的態度,大約也有此意吧。而他一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擔心她心意錯付呢?
衛琇怔怔地望著池畔的一棵桃樹,深秋時節草木零落,自然是沒有桃花的,姜家人便用深淺不一的薄紅淡粉的羅絹、輕紗剪成花朵,再以銀絲縛在枝頭,遠看也是灼灼爚爚,可畢竟是非時之物,走近了端詳,便唯餘尷尬了,就如他出現在此處,只是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