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借你吉言,自個兒坐。”
李珣坐到椅子上,華陽說道:“下月初是英國公府焦老太君九十誕辰,耄耋之年實在不易,定會大肆操辦一番,五郎可備好了賀禮?”
李珣:“阿姐若不提,我倒還把這茬給忘了。”
華陽:“你是大忙人兒,府裡又沒有主母,若不得空閒,我便替你備了吧。”
李珣笑道:“那敢情好,省了我一樁事。”
太皇太后靜靜地看著姐弟二人閒話家常,心裡頭不痛快,卻沒表露出來。
她到底只是後宅裡的一介婦人,目光始終比不得在前朝上廝殺的男兒。
甄家那麼輝煌的一個家族,李珣說辦就辦,且辦得乾淨利落。
無人敢替甄家求情,畢竟勾結晉王圖謀不軌,這口黑鍋扣下來誰都接不住。
太皇太后心裡頭恨得牙癢,費盡心思犧牲甄二孃搞他,結果人家一招釜底抽薪打到臉上,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全然一副盛世白蓮的模樣。
她很想扒下李珣的皮來看看他的心腸到底有多黑。
只是遺憾,二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
不想看到李珣那張蠱惑人心的臉,太皇太后皺眉道:“我乏了,你們回吧。”
二人不好叨擾,只得跪禮離去。
出了崇貞門後,雨已經停了。
華陽一改先前的和顏悅色,表情冷淡道:“五郎當真好手段,殺雞儆猴,現下估計會太平好一陣子了。”
李珣倒不在乎她的態度,只問道:“倘若阿姐是我,被甄家如此坑害,你又當如何?”
華陽閉嘴不語。
李珣繼續道:“就如當初在家宴上阿姐同五郎說的那樣,兄弟姐妹八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你我二人走得近些。今日我不妨與你說幾句體己話,我待聖上如何,你是心知肚明的。”
華陽偏過頭看他,“你待他自然是極好的。”
“可聖上和阿孃又是如何看待我的?”
“那是因為你權勢滔天,讓他們如坐針氈。”
“如此說來,我在平日裡還不夠克己慎行,是嗎?”
“你莫要狡辯。”
李珣頓身,頗感無奈,“阿姐,我李珣雖然是皇子,但自小到大宮裡頭就沒有人把我當人看,你是清楚的,皆因我的出身不好。”
華陽沉默。
李珣面色平靜,以局外人的語氣說道:“我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誰,只知道她是掖庭罪女,父親在無意間風流快活了一回,生母產下我便被賜死。對於父親來說,我的出生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沒有控制慾望寵幸掖庭罪女是他的人生汙點。他視我為恥辱,我甚至不配擁有姓名,在沒被昭妃領養前只有一個阿五的稱呼。”
武帝畢竟是長輩,又是自己的父親,華陽不做評判,“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提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