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懦弱的少年天子被現實打斷了脊樑骨,緩緩朝李珣跪了下去,仰頭道:“五皇叔,饒我阿孃一命,她縱有萬般錯,終究是我生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李珣沒有說話。
郭太后的心都碎了,哭道:“陛下起來!你是君他是臣,陛下……”
李珣微微彎腰扶他起身,皇帝一把抱住他的腿,喉頭哽咽道:“五皇叔,我求求你了,饒我阿孃一命。她知道錯了,我已經沒有了父親,不能連她也沒了。”
這話令郭太后痛不欲生。
李珣瞥了她一眼,輕撫皇帝的背脊,說道:“刑部已經查證,總得給百官和天下人一個交代。”
皇帝哭求道:“五皇叔是最疼琛兒的了,你一定有辦法成全我的孝心。”他仰頭望著他,泣不成聲道,“我已經沒有父親了,不能連阿孃也沒了……”
李珣輕輕拭去他的眼淚,輕言細語道:“那便做幽禁處理,總得給些處罰安撫人心,莫要叫天下人心寒。”
皇帝連連點頭,抹淚道:“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李珣緩緩把他攙扶起來,“往後可要記住了,男兒膝下有黃金。”
自此以後,郭太后被幽禁在長春宮,僅僅一年便抑鬱而終。
郭戎下獄後,沒隔兩天就被李珣下令毒殺了。
吏部尚書的職位空缺出來,被他的人填補上,離頂端的距離似乎又近了些。
聽到郭家的遭遇,吳嬤嬤痛快道:“那日郎君在承陽殿門口跪了半天,也算是值了。”
李珣接過她手裡的參茶,若有所思道:“聖上的性情跟先帝相似,敦厚寬和,可是這樣的性子總是太過軟弱。當年父親偏愛三哥齊王,就是覺得他與自己相像。先帝曾是太子時,好幾回差點被廢,從而間接助長了齊王氣焰,埋下禍端。”
提起這些往事,吳嬤嬤心有餘悸道:“那時候昭妃娘娘就害怕你被捲入其中,受到牽連。”
李珣抿了一口參茶,“先帝待我挺好,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對我生惡意的人。”頓了頓,“很多時候,我總能從聖上身上瞧見他的影子。”
吳嬤嬤道:“郎君是個重情義的人。”
李珣失笑,“是嗎,殺兄長也叫重情義?”
吳嬤嬤:“……”
李珣淡淡道:“我還得殺一個兄長。”
不知怎麼的,吳嬤嬤心裡頭有點沉重,她試探問:“郎君近來可曾做過噩夢?”
李珣搖頭,“沒有,只要林二孃別惹我不痛快,便不會有那些夢魘纏身。”
吳嬤嬤打趣道:“如此說來,林二孃倒成了郎君的藥。”
李珣失笑,似想起了什麼,說道:“嬤嬤添置些女郎家用的東西進府,我休年假時想把她捉進府陪陪我。”
吳嬤嬤:“老奴記下了,就是不知道她樂不樂意。”
李珣:“這可由不得她,先捉進來讓她鬧。”
聽他捉阿貓阿狗的語氣,吳嬤嬤提醒道:“郎君可莫要被撓花臉。”
李珣看著她,“那我便用哄的。”
吳嬤嬤掩嘴笑,李珣輕輕摩挲桌案一角,忍不住道:“你說這個林二孃,我待她這般好,她為何就不願進府?”
吳嬤嬤深思道:“那得看她圖什麼了。”
李珣:“???”
吳嬤嬤:“她若圖郎君的權勢,郎君就不會有這些困擾。當然了,你也未必瞧得上。她若圖人,郎君就得再費些心思哄她,讓她心甘情願跟著郎君。”
李珣垂下眼簾,有些毛躁,“我吃不准她對我的態度,若即若離的,無情似有情,仿若貓抓。”
吳嬤嬤:“那是個有手腕的女郎,需耐心磋磨。”
李珣抿嘴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