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偏見;他克己慎行謹小慎微,她無所畏懼膽大妄為;他如皎似月活在別人的眼裡,她我行我素活在自己手裡。
她就如同他的鏡子。
鏡子外的人循規蹈矩,鏡子裡的人叛逆妄為。
她恣意灑脫,活出了他想要的那種生活態度。
那是屬於李蘭生的態度,被隱藏在陰暗角落裡不敢出來見人的李蘭生。
而矛盾的是,他卻在用李珣的禮儀教條去禁錮她,想把她變成第二個李蘭生,掩護在李珣的羽翼下。
遺憾的是他失敗了。
她不願做那個李蘭生,她要做光明正大的林二孃。
這是李珣想都不敢去想的。
把那個被壓制在禮教下的李蘭生釋放出來,無視他人眼光,做一個真正的自己,或者是光明正大地去接受自己的另一面。
這將會是一場顛覆,甚至毀滅性的改變。
李珣承擔不起。
在某一瞬間,他似乎有些頓悟,卻又不是那麼明瞭,只隱隱有些意識,卻又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來。
當天晚上他試著把金恆開的藥停了,結果半夜失眠。
睡不著覺,李珣穿著褻衣坐起身,把滿頭青絲鬆散地束縛在腦後,光著赤腳踩到地板上也不覺得冷。
走到桌前倒了兩杯冷水喝,他又重新回到床上。
似想到了什麼,他開啟床沿的暗格取出香囊嗅了嗅,是他喜愛的橙花香氣息。
林二孃跟其他女郎不太一樣,身上的脂粉氣息不濃。
有時候他會厭惡女人的脂粉味兒,因為小時候宮裡頭那些女郎身上的味道多數濃重。
他的父親是個風流人物,好女色,養了不少女郎在後宮,個個爭妍鬥豔,爭風吃醋,搞得烏煙瘴氣。
時日久了,便看得生厭。
這是他一直覺得女郎是麻煩物的由來。
愛哭鬧,喜爭寵,善嫉妒,無法溝通。
好在是昭妃拯救了他對女郎的固有刻板印象。
翌日李珣的精神不大好,有些睏倦。
吳嬤嬤伺候他洗漱更衣,說道:“郎君昨晚怕是半宿沒睡。”
李珣“唔”了一聲。
吳嬤嬤:“那湯藥長時間服用也不好,畢竟是藥。”
李珣把帕子扔進盆裡,吳嬤嬤替他梳頭綰髮,伺候他穿衣時,道:“郎君清減不少,這衣裳都寬鬆了許多。”
李珣嘴硬道:“應是天暖和了,穿少些的緣故。”
吳嬤嬤給他留了顏面,“庫房裡還有好幾匹織造府進貢來的錦緞,下午讓德衣坊的人來量量,重新裁定幾身開春的衣裳。”
“嬤嬤看著辦。”
佩戴好金魚袋,正好衣冠,李珣用早食時吳嬤嬤一直盯著他看。
那眼神就像大人監督不好好吃飯就會捱打的小孩一樣,只差拿根鞭子在手裡了。
李珣是個很愛面子的人,於是他多吃了幾口。
不知怎麼的,吳嬤嬤盯著他用飯的情形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宮裡頭。
那時候昭妃會盯著他觀察他的言行舉止,若是想笑,得靦腆含蓄。
用飯也得動作文雅,細嚼慢嚥。
走路得不疾不徐,佩戴在腰間的玉是不能大幅擺動的。
常年累月的馴養把他塑造得完美無瑕,那時候他從未懷疑過昭妃的動機。
現在仔細回想,她應該是把在他父親身上的失意轉嫁到了他的頭上,於是費盡心思把他打造成了一個理想中的貴族子弟。
這樣的李珣自然是討人喜歡的,特別討女郎們喜歡。
後來他掌了生殺大權,於是郎君們也喜歡了,對他盲目信奉,將他追捧為最勵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