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吃桂花釀。
幾杯下肚,華陽鬱悶的心情散了不少, 話也多了起來,她問道:“二孃覺得五郎是個怎樣的人?”
林秋曼放下筷子, 故作困惑問:“什麼怎樣?”
華陽若有所思, “就是……他看起來是個怎樣的人。”
林秋曼隨口道:“殿下挺好的呀, 二孃受過他不少恩惠。”
“你別跟我裝傻, 我要你說實話。”
“什麼實話?”
“那日家宴上, 你怎麼跟他攪合在一起了?”
“大長公主冤枉啊, 起先奴本與六娘在倚月樓, 後來英國公府來信兒六娘出去了一趟,奴沒坐多久也離開了,再折返回來時奴還以為六娘在裡頭, 結果……看到殿下衣衫不整。”
“當時甄二孃在裡頭嗎?”
“沒有。”又道,“奴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也幸虧大長公主您來了,要不然二孃早就沒了。”
華陽垂眸不語。
林秋曼撒謊撒得很真誠。
現如今皇室與晉王府犯了齷齪,她才不會把自己架到火堆上烤。
華陽不想再提這些煩心事,單手托腮道:“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活得恣意妄為,不像我,束手束腳,渾渾噩噩過了半生。”
“大長公主怕是在哄二孃開心,奴才豔羨大長公主呢,女郎家能做到您那份上,已經很了不得了。”
“如何了不得?”
“至少不會為了一點錢銀去坐牢。”
“……”
“自立門戶不容易呀,奴現在要養十口人吃飯呢,天天都在愁怎麼掙銀子。”
這話把華陽逗笑了。
林秋曼好奇問:“華陽府有多少家奴?”
“好幾百口。”
“嘖嘖,若是二孃去養那幾百口,估計會累成騾子。”
“你也可以選擇嫁人。”
“以二孃這名聲,誰家的郎君敢不要命來娶?”
華陽沉默片刻,“倒是我考慮不周,當時只顧著把事情壓下去,沒細想過你的處境。”
林秋曼樂觀道:“嗐,我林二孃幹了全京城女郎都想幹的事情,仔細想想,好像也挺厲害的。”
華陽默默捂臉,“你知道外頭怎麼傳你嗎?”
“今兒家母來過,說我把晉王扒得只剩下了褲衩。”停頓片刻,“奴倒是想去扒呀,問題是殿下不讓我扒。”
“你就是個流氓!”
“大長公主可說對了,我林二孃就是個流氓,下九流的玩意兒,要不然哪會淪落到替他人寫訴狀的地步。”
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華陽認真地打量她,愈發覺得這人複雜多變。
有時候覺得她無法無天,有時候又覺得她豁達通透,看似沒有規則章法,實則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一番道理。
“你真有意思,愈發讓人捉摸不透。”
“如何捉摸不透?”
“若說你膽大妄為,好像又有理有據;若說你恣意灑脫,好像又為生活所困。”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
“???”
“我竟在你身上發現了跟五郎一樣的東西,我與五郎關係要好,許多話都能與他說,跟你同樣如此。可是我看不透五郎,有些時候明明覺得很瞭解他,有些時候又特別陌生。現在我在你身上也發現了這點。”
林秋曼連忙擺手,“大長公主言重了,奴就是一介潑皮,豈能跟晉王殿下相提並論。”又道,“原先奴尊禮守節,也盼著能像其他女郎那樣姻緣美滿,遺憾的是韓家的那三年過得豬狗不如,死裡逃生後徹底想開了,做任何事情都遂著心意來,沒您想得那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