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會安慰人。”
蓮心:“這是主母說的,因果輪迴,倒也不必太執著。”
另一邊的李珣回來後直接去了吳嬤嬤的房間,她剛剛咯血躺下,昏昏欲睡。
先前跟林秋曼說了好一陣子話,已耗盡她的精力,整個人疲憊到極致。
李珣在床沿坐了會兒,看她滿頭華髮,臉頰瘦削,眼窩深陷,面板上一塊塊老年斑,呼吸極重,命不久矣。
那到底是從小陪著他走過來的人,李珣的心裡頭堵得難受,甚至連鼻子都有些泛酸。
老陳不忍他傷心,故意打斷他的思緒,“郎君。”
李珣回過神兒,把眼底的情緒剋制,默默地起身離去。
他在長廊上站了許久,神情哀哀的,不知在想什麼。
老陳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道:“吳嬤嬤不想看到郎君難受。”
李珣“唔”了一聲,喃喃道:“可是她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人啊,陳叔,你能給我出個不讓我難受的主意嗎?”
老陳:“……”
李珣:“當初阿孃去世時是嬤嬤安撫我,如今她也要去了。我固然知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數,但我沒法做到無動於衷。”
老陳嘆了口氣,知道任何安慰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索性閉嘴不語。
接下來的幾天吳嬤嬤的情況更加嚴重,甚至已經連米湯都喂不進去了。
金恆讓僕人用大補的參湯吊命,能活一日算一日。
從當初李珣去淮西到現在,僅僅一月她就熬不住了,起病來得快,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這個時代還沒有癌症的說法,她的情況跟林秋曼猜的差不多,屬於肺癌晚期,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這天傍晚,吳嬤嬤的精神忽然要好了些,甚至還進食了一些米湯。
老陳端來湯藥,李珣接過喂她,她搖頭道:“不喝了,苦。”
李珣:“我也覺得苦,不喝就不喝了。”
把藥碗撤下,僕人端了下去。
吳嬤嬤細細地打量他,說道:“郎君比往日清減了些。”
李珣笑了笑,跟她拉家常,“近些日公務繁忙了些,嬤嬤也知道我在查軍器監,不過有汪愷在,我要省心得多。他給我出了個主意,讓下面的州院作坊先互查,一旦上報朝廷查出問題來,則連坐。”
“你還別說,這法子好,比自查的速度快多了,底下的人都想保自己,不敢馬虎。”
吳嬤嬤高興道:“能為郎君分憂,證明這個汪愷好用。”
李珣點頭,“確實好用。”
吳嬤嬤:“老奴就希望郎君能多納些人才,這樣你才不至於事事親力親為,勞心勞力。”
李珣握住她的手,“只要嬤嬤能像小時候那樣陪在我身邊,勞心勞力也沒什麼。”
這話令吳嬤嬤喉頭一堵,忽然有些難過。
她的眼中隱隱泛著淚光,自言自語道:“老奴也捨不得,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他還沒有成家,還沒有續後,孤家寡人的,老奴不知道該怎麼去見昭妃娘娘。”
李珣喉結滾動,想說什麼,終究是忍下了。
老陳不動聲色遣退僕人,悄悄退了下去。
室內只有主僕二人,吳嬤嬤疲憊道:“郎君答應老奴一件事,好嗎?”
李珣:“你說。”
吳嬤嬤:“把寒食散戒了。”
李珣沉默。
吳嬤嬤幽幽道:“答應老奴,把寒食散戒了,若不然,老奴沒法安心地去見你阿孃。”
“嬤嬤……”
“郎君最聽話了,小時候嬤嬤說什麼他都聽。這一回,嬤嬤相信,他還會聽的,對嗎,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