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復原。劇痛和飢餓令他幾乎想要就此放棄,數不清地死靈貪婪地跟隨在他身後,在看見它們黑洞洞的眼眶時,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越發鮮活,對陽光強烈的渴望從心底溢位——他不願死在這種陰冷潮溼的地方、更不願變成和它們一樣的怪物。
他憎恨那些參與圍剿的妖怪,恨不得讓他們也遭受自己經歷的痛苦,曾經對宣檀的愛意更是在一次又一次生死存亡的掙扎中消磨殆盡,最後悉數化為無盡的悔恨。
“如果我直接死在了那條河裡,一切就都結束了。但在死冥河掙扎數年後,我只覺得我當初的選擇無比可笑——高尚、無私的犧牲?換來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折磨!”鬱朔怪笑道,“世事可真是無常。”
重傷令鬱槐幾乎站不穩,耳邊不斷傳來鬱朔扭曲的感嘆,他強行壓下心底快要溢位的恨意,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鬱朔的實力深不可測,繼續耗下去,先撐不住的很可能是他。必須找到一個機會……
鬱槐冷冷地注視著兀自感慨的鬱朔,見後者似乎沉浸在過去的記憶中,鬱槐眸光閃爍,忽然開口道:“這和被你害死的人沒有任何關係,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做?”
他的語氣似質問,又似譏諷,重傷令鬱槐的嗓音都變得嘶啞。說話間,他的目光不動聲色掠過鬱朔身後,一顆金色的光球正悄無聲息升起,它的光芒並不顯眼,似月光的清輝柔柔灑落。
鬱朔似乎被踩中了痛腳,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那張英俊的臉都變得猙獰而可怖:“我又憑什麼遭受這一切?!就因為該死的付出和犧牲嗎?”
“那你就是個懦夫。”鬱槐一字一句激怒著鬱朔,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鬱槐腳下的碎石堆中躲藏著一隻小小的金色靈體。鬱槐指尖不斷有鮮血滴落,他顧不得治療自己,一刻也不停地將全身的妖力輸送給那顆懸浮在鬱朔身後的光球。光球不斷縮小,光芒卻越來越盛,最後凝為一顆小小的、耀眼的光點,龐大的力量被壓縮到了極致。
“那是你沒嘗試過被死靈一次次腐蝕是什麼滋味!千刀萬剮都比不上的痛苦——”鬱朔神色一變,聲音戛然而止。
他低下頭,驚訝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耀眼的光點似穿雲利箭,從後方徑直貫穿了鬱朔的心臟,在他胸前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即使是恢復力強悍的鬼族,被穿破心臟也不可能活下來。
誰也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鬱槐還能反擊,光點拉出的細線彷彿乍現的天光,穿透了黑曜石廣場上濃重的黑暗。徐以年看著鬱朔凝固的表情,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同源源不斷的死靈纏鬥至此,所有人身上都多多少少負了傷,彷彿永遠也殺不盡的死靈猶如陰影般籠罩在每個人心頭。那一束光令原本陷入絕望的巡邏隊重新振奮起來,連南梔都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縮的眉目逐漸舒展。
注意到鬱槐是怎麼給了鬱朔致命一擊,謝祁寒發自肺腑感慨道:“太厲害了,居然能把這麼強大的力量壓縮到這種地步。”
不等鬱槐放鬆下來,幾米開外遽然傳來了笑聲。
鬱朔的笑聲越來越大,沙啞而怪異的聲音令所有人相繼變了臉色,他一瞬不瞬注視著鬱槐,像是在重新評估他的價值。
徐以年這才注意到鬱朔的胸前一直沒有流血。他下意識看向鬱朔受過傷的肩膀和手臂。明明鬱朔的肩膀處還殘留著血跡,為什麼心臟卻沒有一絲鮮血湧出…!?
“你很優秀,不愧是我的孩子。”鬱朔毫不吝嗇誇讚道,“你的天賦不僅超過了你媽媽,在這個年紀同樣超過了我。但你漏掉了一點。”
他的手指劃破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鬱朔的身體幾乎與常人無異,光滑細膩的面板、結實有力的肌肉,如果忽略一點,一切似乎都昭示著這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