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花衡景是故意的。
他怎麼能忽略掉那些細節?如果長老院有什麼動作,花衡景不可能徹底不知情,他知道他們來找他了,所以前些日子告訴他家族裡哪些人值得相信,哪些人要多加警惕,他以為花衡景只是閒聊,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花衡景就準備好了代替他去死。
他們是雙生子,沒有誰能從長相上辨別出差別。就算他和花衡景的性格並不像、對家族的情況不甚瞭解,長老院也會認為他是受的刺激太大,不願意配合。
花衡景把一切都想好了。
他崩潰地叫著花衡景,一聲一聲,聲音越來越大。
“噓……”花衡景輕聲勸阻,“他們……在看呢……”
他知道花衡景虛構出了幻境,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長老院不會發現異常,他們會以為花衡景才是活下來的那一個。
秘術同時施加在了他們兩個人身上,無論是花衡景殺死他,還是他殺死花衡景,活下來的人都會獲得強大的力量。
他終於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不要怕,你不會死的。
那天正值寒冬,深山上堆積了很厚的雪。沒有誰幫他把雪花變成梨花,也不會再有了。
他活了下來。
哥哥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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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陣分崩離析,花衡乂、花衡景都從裂縫間掉了下去,徐以年本想幫忙,他自己站著的地方也相繼崩塌。金色的符文裂成細小的碎塊,流星般向下墮落。
一瞬間失重感席捲而來,他手忙腳亂地召出雷電,平日裡破壞力強大的電流此刻毫無作用,徐以年臉色發白。視野內掠過一片漆黑的羽毛,風流也變得絮亂無章,有人穩穩地託著他的膝彎和背,將他接進了懷裡。
徐以年鬆了口氣,失重帶來的不適令他抓緊了鬱槐的衣領。懷抱他的妖怪見此笑了聲:“看來真的要給你準備個降落傘。”
徐以年沒多想:“用不著,你也不差。”
這話有些過分親暱了,鬱槐多看了他一眼,男生毫無自覺,不停催促:“快快快!飛快點!花衡景……花衡乂和他哥都掉下去了!”
“?”鬱槐有些奇怪他的說辭,但也來不及多問。一隻巴掌大小的靈體無聲無息出現在了徐以年肩上。他單手抱著徐以年,將人牢牢按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手聚集起磅礴的妖力。
風流在他的操縱下變得和緩,花衡乂有驚無險地落了地,花衡景的亡靈也緩緩停在他身邊。
一落地,花衡乂立即上前檢視亡靈的情況。血祭陣雖然破裂了,花衡景的亡靈並未消散,閉著眼的模樣已然同生者別無二致。花衡乂稍微放心了些,這才分出精力打量四周。
他們降落的區域十分空曠,褐紅色的泥土散發著腐臭的氣味。巨大的裂縫幾乎要將山體分成兩截。時隔多年,這裡的地勢變化卻並不明顯。花衡乂皺了皺眉。
好巧不巧地,他們落在了當年的裂縫旁邊。嘶啞的呼吸夾雜著咳嗽從後方傳來,花衡乂回頭,看見了一隻被大片咒文束縛的妖怪,他怔了一下才認出這是許願機。後者大半個身體都有被燒灼的痕跡,喉嚨處皮肉模糊,那種古怪的呼吸聲便是由此而來。金紅色的咒文宛如鎖鏈般禁錮了他的四肢和軀幹,許願機被死死困在地上,動彈不得。
花衡乂立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血祭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除非許願機本身受到重創,妖力不足以支撐血祭。
幾米之遙,鬱槐抱著徐以年落了地。花衡乂雙目血紅,從他背後升起了數不清的刀劍,上百把冷兵器被月亮照出瑩瑩寒光,鋒利的刀尖齊齊指向鬱槐!
鬱槐伸出手,五指分開。半透明的結界將刀劍全然阻隔在外,密密麻麻的刀鋒在結界上刮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一觸碰到結界,幻術化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