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銘也不再像原先一樣調皮了,她只偶爾從薛府瞭解到,小霸王似乎收斂了性子,即使去了薛府也是認真練武,不再吆五喝六地瞎跑。
沈國公府這事兒雖然沒在京都流傳開,但是上流家族卻都瞭解得七七八八。不少山參補品像流水似的送到了國公府,只因廖氏平時為人親和,這個時候也沒人說她的不是,倒是不少人為她的左右為難感慨了一番。
廖府則成了各後院茶錢飯後的笑話,現在廖府當家廖衝這幾日過得相當不快活。經常能聽到同僚嘲笑他,閒得慌在外孫成親的日子,送去庶女打嫡女的臉。他回家之後,毫不客氣地給了斐姨娘一個窩心腳,甚至準備派人把她送去鄉下莊子裡。
就這樣,楚惜寧迎來了六歲的第一場雪。寒風凜冽的清晨,她還沉浸在銀裝素裹的冷冽之中,宮中已經傳來了訊息。身懷五個月的楚昭儀,昨晚上小產了。
老夫人知道之後,差點暈厥過去。五個月的孩子沒了,楚雯能留下性命也得傷了根本,沒個幾年別想再有。
皇上特地下了恩典,宮裡派來了馬車,接老夫人去看望楚昭儀。
“老夫人、侯爺,奴才出宮的時候,陸妃和蕭妃娘娘還特地叮囑了奴才。聽聞楚侯府的大姑娘性子爽利,楚昭儀在家時和她又好,兩位娘娘想著若老夫人能把姑娘帶著,到昭儀面前說幾句話湊趣,興許昭儀的身子就大好了。”那太監傳完了皇上的口諭,仍然彎著腰傳達兩位娘娘的意思,臉上帶著十足諂媚的笑容。
這話說得好聽,似乎是在徵詢老夫人的意見,其實已經是相當於下了旨意。就連跪在一旁的楚昭都皺了眉頭,楚雯小產了拉個孩子去做什麼?這兩位娘娘當是見縫扎針也要興風作浪。
薛茹動了動嘴巴,最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低
下頭輕輕蹭了蹭楚惜寧的額頭。
“夫人放心吧,有老奴在呢,不會有事兒的。”穆嬤嬤在一旁輕聲勸了一句,抱起楚惜寧柔軟的身子,就坐上了馬車。
一路搖晃,老夫人不停地叮囑楚惜寧,她的臉色十分難看,聲音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寧丫頭,宮裡不比侯府,若見到其他貴人,行完禮之後少說話。”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說著,坐在對面的楚惜寧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是她兩輩子頭一回進宮,身上依然穿著火紅色的大衣裳,金色的海棠花開滿了袖口和裙襬。她腦海裡迴盪著楚昭最後叮囑她的話:“你是楚侯府的嫡長女,那些貴人也都是從八大家族裡出來的。去了皇宮,也不能丟了楚侯府的氣勢。”
馬車從皇宮的南側門進去了,沿著高高的宮牆曲折前行,隱隱露出宮殿的一角。
幾人下了馬車,早有楚雯派來的宮女領路。老夫人只帶了穆嬤嬤一個,楚惜寧身邊也跟著綠竹。
“老夫人、姑娘,漪瀾殿離這兒有些遠,受些累。”那個宮女歉意地說了一句,便邁著小步子往前走。
按著楚雯的位份,還不能替老夫人掙來一頂軟轎。楚惜寧短手短腿的,也只能勉強跟上。等到了漪瀾殿,楚惜寧早已累得氣喘吁吁。看著殿宇那十幾層臺階,不由得揚起腦袋,輕輕蹙起了眉頭。
“姑娘,奴婢抱著您吧,到了這兒就沒人瞧見了。”那個帶路的宮女輕聲問了一句,瞧見楚惜寧點頭,便抱起她進了內殿。
“母親,寧兒。”剛進了內殿,就瞧見楚雯裹著披風迎接她們。先前豐潤的臉頰也瘦成一道尖兒,面色蒼白難看,剛開口喊了稱呼眼眶就已經紅了,彷彿隨時會落下淚來。
老夫人快走了幾步,一把攙扶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手怎麼這樣涼?身子該好好調理著才是。”老夫人掏出錦帕親自替她擦眼淚。
明明外面春風和煦,楚雯卻裹著厚厚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