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孝花,好告阿爺在天之靈。等過了七七,我便拆了。”
他繡了這麼些天,也沒有人發覺,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人,眼睛比針尖還尖,就這麼走著,都能發現了去。
“有樂打小便沒有了父母,是阿爺帶著我們兄弟二人長大的。家中實在是太窮,阿爺年紀又大了,經常生病。有一回,病得實在是厲害,快要死了,幼弟也快要餓死了,我沒有辦法,方才進了宮,做了閹人。”
“去年冬天,京城雪災厲害。阿爺舊疾復發,一直反覆,前些日子,終究是沒有熬過去。”
有樂說著,眼眶鼻頭都紅彤彤的,眼淚一直打著轉兒,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謝景衣眯了眯眼睛,說到底,如今有樂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
“你阿弟多大年紀?你都還是個小孩兒,就不用說你阿弟了,阿爺的後事,可有人幫著料理好了?若是沒有,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去你去辦了。不過舉手之勞,也算是積德了。”
“你阿弟年紀小,日後可有人看顧?”
有樂終於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都辦妥當了。多謝夫人掛心。”
謝景衣點了點頭,好似這是一件不經意的小事,“如此便好,你放心吧,你那花兒,我不會說出去的,但這宮中有心人很多。你還是縫在袍子裡頭罷,我想你阿爺,也不希望你出什麼事兒。”
“把眼淚擦擦吧,你還要領我去水榭呢,別耽誤了事兒。”
有樂擦了擦臉,低著頭,領著謝景衣便朝著煙波水榭走去。
這煙波水榭,乃是順著長橋建在水中央的,夏日賞荷,冬日賞冰,都在這水榭裡。
陳宮節儉,水榭只有這麼一個,都是緊著太后同官家用的。
有樂走到長橋邊,便駐了腳,他本就是借個嘴兒的,還得去御花園裡折花。
謝景衣看了看浩渺的水面,皺了皺眉頭,提起了裙角,掐算著時辰,朝著水榭走去。
四周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太后應該還沒有來。
陽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興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湖中的錦鯉,都圍攏了過來,以為有人要餵食。
“夫人您來了,先請屋中小坐,飲盞先。老奴拿了畫筆顏料來,您且試試合不合手,若是不妥當,趁著太后尚未過來,先給您換到合適了。”
謝景衣吸了吸鼻子,勾起了嘴角,“田嬤嬤不虧是太后身邊的老人了,辦事果真十分妥帖。謝三在此多謝了。”
田嬤嬤笑了笑,推開了屋子的門。
謝景衣大步的走了進去,那桌面乾乾淨淨的,並不見任何顏料,倒是有一張大大的床榻,擱在一角,簾幔放了下來。
只聽得啪的一聲,身後的門被關上了,咔嚓一聲,上了鎖。
謝景衣嘆了口氣,果斷的拿起桌面上的水,往那香爐裡一潑,澆滅了香,然後朝著床邊走去,撩起了簾子。
那床榻上正躺著一個人,面紅耳赤的,嘴中輕喃著阿音阿音,不是官家又是誰?
謝景衣索然無味的拍了拍手,走到桌面,拿起茶壺裡的水,打溼了帕子,蓋在了官家的臉上。
官家一個激靈,冷得嗷嗷叫。
雖然已經春暖花開,可還洗不得冷水。
他像是聞到了香氣,掙扎著要撲過來,卻被謝景衣果斷的一腳,踹了回去。
官家抬起手來,想要拂掉臉上的冷帕子,卻感覺人中一陣巨疼,頓時發出了哀嚎之聲。
謝景衣見差不多見了功效,將那帕子一抽,擔憂的問道,“官家,您醒了,可好些了?”
官家眼淚汪汪的摸著人中,無語的看著謝景衣,“阿衣你變臉怎麼比人翻書還快?你看我中衣上,這個腳印?可是你踹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