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噴便噴了一炷香的時間。
官家耷拉著腦袋,眼淚汪汪的看著吳御史上躥下跳的,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抿著嘴說,“朕知曉了。”
吳御史往後跳了一步,不自在的別過頭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說著,又悄默默的看了官家一眼。官家年紀不小,奈何生得瘦瘦的,又十分的白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孩子。可跟著他久了的人,便知道,他可不是個孩子,他有主意有見地,做事也是雷厲風行,有明君之像。
君主能聽得進諫言,他放才費那個口水勁兒來罵的。可今日,總覺得這孩子可憐巴巴的,明明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官家不得勁,早朝早早的就散了。
柴祐琛默不作聲的跟著官家,回了他的書房。
雖然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御史,但是宮裡宮外的人,全都見怪不怪了。
官家一進門,果斷的捏住了喉嚨,嗷嗷嗷的哭了起來。
柴祐琛抽了抽嘴角,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國君,嘴邊在嗷嗷的哭,眼角掛著淚,嘴巴卻是在笑……大陳要完!
“別嚎了,你的書房,也沒有旁的人來聽。”
官家淚都沒有幹,咧開嘴一笑,從書桌上拿了個果子,啃了起來,“唉,我的‘嫡子’昨兒夜裡可是沒了,我還不興傷心欲絕一下?還有我的老母親落水了,又被討厭的人救起來了,我還不興痛哭流涕一番?”
“雖然我是官家,但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啊!”
柴祐琛摸了摸耳朵,“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官家一聽,往窗外望了望,自覺的壓低了聲音,“我滴個娘啊,幸虧我長得醜,關大娘子瞧不上我,不然的話,我就徹底完蛋了。你知道她有多勇猛!”
官家說著,將果子銜在嘴裡,擼起了袖子,“耳熟?你可知曉太后為何對吳老夫人又恨又怕,遙想當年,太后還未進宮的時候,吳老夫人把她扔水裡差點淹死,又撈起來了,這還不算,她還以救命恩人自居!”
“我一開始不信,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不要臉,不是,這麼猛的人!昨兒個夜裡,好傢伙,我親眼瞧見了!太后在荷花池邊坐著呢,硬生生的被她趁亂弄進了荷花池裡,那撲通一聲!”
“我當時想,這下完蛋了!我可保不住關大娘子了,可好傢伙,她高呼一聲,太后別怕,我來救你,撲通一聲跳下去了,把太后撈起來,一通捶打,打出水來,救了太后一命……”
柴祐琛看著官家崇拜的眼神,無語的捂住了額頭。
他總覺得,官家在某個偏離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你別想多了,別人有這個本事,那是因為別人一拳能開山。你就不同了,你……”
不等柴祐琛說完,官家擺了擺手,“我知道我是個弱雞。哈哈,我跟你說,昨兒夜裡你沒有來,真是可惜了,太絕了太絕了!阿衣要是我的女官就好了,整個陳宮都給她管,神機妙算啊。”
柴祐琛一梗,他知道官家是真心的,上輩子他可不就是把整個後宮都給謝景衣管了,從不質疑。
“別扯遠了,怎麼回事?我昨晚上出宮的時候,還好好的。”
官家也不在意柴祐琛冷淡的態度,他打小就是這麼一副德性了。
“嗯,你走了之後不久,開封府夜審翟準剛剛結束。宮中熱得受不了,太后便領了皇后,又叫了景音還有好些人,一道兒去荷花池便納涼,要分西域的蜜瓜吃。”
“我聽阿音的,自然是全聽他們的安排好了。果不其然,像阿衣說的,他們急著把皇后肚子的嫡子弄死呢!”
“都大半夜了,荷花池邊滿滿當當都是人,蚊子咬得人滿頭包……”
柴祐琛忍不住打算了他,“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