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楊皓的話嗎?”柴祐琛問道。
謝景衣端起碗喝了一口麵湯,抬手喚道,“再來一碗,給我臥個蛋。”
攤主呵呵一笑,“稍等了,您。”
謝景衣將麵碗一擱,“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左右我已經盡力了。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了,之前還讓你相看過他……哼。”
“我沒有相看過他娘。這面怎麼樣,我以前下衙晚了,經常來這裡吃。和你的手藝,有幾分像。”
柴祐琛說的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他才去了幾天衙門,回得晚了,也不擱自己家吃,巴巴的來尋翟氏,翟氏不但不嫌麻煩,每日換著花樣的喂,樂得合不攏嘴兒!
實在是心機深沉!
上輩子,柴二生辰的時候,倒是年年都能吃到她親手做的壽麵,只不過那會兒,兩人不對付,她有時候會偷偷的舀多一些鹽,柴祐琛倒是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然後一晚上喝光官家心尖尖上的極品茶。那是他生辰,官家不能罵他,待生辰一過,便捶胸頓足,暗罵柴祐琛好幾日!
說來也是古怪,幾乎年年如此,三人倒是從未戳穿彼此,樂此不疲的一年又一年!
謝景衣想著,笑道:“不都是面麼?能有多大的差別!”
不等柴二說話,端著面來的攤主卻是不樂意了,雙手一叉腰,罵道,“我說你們兩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孩兒,學什麼不好,學那江洋大盜,整了這麼一聲衣裳,就敢出來砸攤子了!”
“我這做面的手藝,那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大陳開國皇帝吃了,那都要讚一聲好吃!都是面,那裡頭的差別,真是海了去了!小孩子家家的,吃過幾碗麵,就在這裡大放厥詞了!”
“去去去,也不瞅瞅都是什麼時辰了,快些家去!再吃多了積食,該睡不著了!”
那攤主竟是個有脾氣的,將端來的面,又拿了回去不說,麻溜的就把謝景衣同柴祐琛面前的碗碟收走了,一副對牛彈琴,老子的心血餵了豬的模樣!
謝景衣有些訕訕的,難得的慫了起來,她就是那麼一嘴!
柴祐琛果斷的從兜裡掏出了銀錢,拽起了謝景衣,“走了!”
謝景衣來了興致,拔腿就跑。
柴祐琛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追了出去,兩人跑了好一陣子,謝景衣氣喘吁吁的直不起腰了,柴祐琛還是一派風流自在,“可高興了。”
謝景衣又喘了好一會兒,“嗯,高興了。”
“高興為何還要說最後一次了?”
“為何不說?兩個笨蛋,笨到一起去了。”
不該靠孃家的時候,瞎靠,該靠的時候又不吭聲了,若是早些同他們說了,哪有今日這等破事?
……
一晃半月過去。
東京城這兩日簡直炸開了鍋,忠勤伯楊家上書參奏太學執掌韓明義,哄騙無知婦孺,賣官鬻爵,其心之貪,令人咋舌!以五大家為首的保守派尚未上奏摺,王公一黨已經將韓明義狙成了篩子,官家桌案上的奏章,堆得起有一人高!
因為此事涉及科舉,京城之中一夜之間冒出了數不盡的讀書人,茶樓象棚各種聲音絡繹不絕,宛若一陣颶風,席捲了京城。
王公痛哭流涕,痛斥門生韓明義,寫《清正文》論士族,廣為流傳,京城紙貴,以此為起點,各位大儒紛紛撰文辯論,不管那有才的,還是沒有才的,不侃侃而談上幾日,簡直就不好意思稱自己是個讀書人。
熾烈的太陽掛在空中,謝景衣一手撐著傘,一手撩起了馬車簾子,扶著翟氏下了馬車。
翟氏眼眶紅紅的,走了上去,瞧見一身樸素的謝景嫻,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我的兒,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方能再見!你說你……你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