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新上任的東家,她不能讓人瞧出任何心虛。
姚掌櫃深以為然,不然他也不會想著去彙報了。
“外面風雪大,少東家先進來喝杯熱茶吧,小的這就去拿賬冊來。”
謝景衣點了點頭,此刻鋪子裡進來了好幾個客人,她站在門口說話,也頗為不妥當,便隨著姚興往後頭走去。
這興南街的鋪子,前頭不大,但是徑深長,院子倒是不小,搗鼓一下,也能擺下好些染缸。後面一排屋子,乃是庫房同姚興一家人的住所。
“賬冊不用了,等年關時,再一併兒送去府上便是。我今兒個來,就是來隨意看看的,有些事兒,要問姚掌櫃的。”
姚掌櫃笑了笑,一張肉臉擠成了一團,“少東家想問什麼隨便問。從我阿爹開始,便是給翟家做事兒了,等到夫人出嫁的時候,我又做了陪房。夫人當年第一次接手鋪子的時候,比少東家還要小一歲呢。”
說話間一個穿著藍色布衫的小娘子走上前來,給謝景衣沏了一碗茶,一雙大眼睛,好奇的偷看著謝景衣。
姚掌櫃見她不穩重,瞪了她一眼,那小娘子慌慌張張的就走掉了。
“小的只有這麼一個閨女,叫姚圓娘,寵得失了禮數,叫少東家看笑話了。”
謝景衣瞭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無妨。姚掌櫃的可知曉夾纈?”
姚掌櫃一愣,認真的看了謝景衣一眼,“自是知曉,但自太宗朝,便禁止私自打造花板了。雖然如今放鬆了管束,在洛陽等地,有人做夾纈染絲綢,以前我在興南街做掌櫃的時候,有幸見過。”
“歷經幾朝,會打花板的工匠已經很少了。而且如今的貴人都愛織錦織羅,花色精細不說,還不容易出現裂紋;再不濟,我們兩浙路一帶記憶高超的繡娘很多,繡上一條一年景,豈不是更加華美?”
“貴人不喜歡穿同樣的衣衫,花板再好,未免也於死板,顏色也只是深淺相隔,更何況還有染纈。偶爾穿個新鮮還可,其餘時候,不若做簾幔,還是織花布更受歡迎一些。”
“久而久之的,用夾纈染布的越來越少。而且一個沒染好,好好的一匹綢子就廢了……少東家突然問這個,是想做夾纈?”
謝景衣瞅著姚掌櫃的,越發的驚訝,以他的本事,窩在興南街這麼一個賣布的小鋪子裡,實在是太委屈了。
姚掌櫃的像是看出了謝景衣的想法,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我阿爹以前是大布坊的大掌櫃的,我跟在他邊上學的。後來成了親,內子多年無出,好不容易生了一女……家中迫我停妻另娶,我實在是不忍心……便跟著夫人嫁出來了。先前也是在正南街……圓娘大了,我想招婿,便請了命來了興南街,想尋一個老實的後生吶。”
姚掌櫃說完,又自覺失言,謝景衣才多大年紀,哪裡會喜歡聽這些。
可他瞅著少東家生得親切,便不知不覺的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出來了。
“是小的失言了。小的也只是聽聞過,並沒有做過染纈。少東家若是想做,得先找一個會打花板的,夫人有一個染布坊,離這裡不遠,裡頭有個李師傅,手藝很好,拿了花板讓他試試,應該能做得出來。”
“不過小的斗膽一句,夾纈布不太划算……我們大布坊也就是薄利多銷,不做貴人的買賣。”
謝景衣聽完,頓時舒心的笑了。
她原本還想著,要到哪裡去尋一個貼心的大掌櫃,畢竟興南街的鋪子,遲早要被她做大了去。賺錢雖然好,但是她日後可是要杭州謝家,將京城永平侯謝家踩在腳下,如何能夠只做商戶?
先如今,姚掌櫃便是一個很好的人選。重情義,人踏實。
“我是想做染纈,但是咱們不染絲綢,染粗布。你看如何?